追云记裴云熙全文_第14章
她静静地坐着,盯着桌上的花纹发呆。
屋子里静悄悄的。
碧荷见她一直不说话,心里也有些忐忑,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少夫人,你用晚饭了吗?要不我让厨房送点吃的过来。”
听到碧荷的声音,她回过神,按了按眉心,道:“不吃了,备水,我要沐浴。”
“是。”碧荷道。
宋知韫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她捧着杯子抿了一口,水是温的,不冷不烫,正是入口的最佳温度。茶是茉莉花茶,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是她常喝的那一种。
她放下茶盏,手微微颤抖着,后背早已浸出一身冷汗。直到此刻,回到了自己熟悉且安全的地方,她才后怕起来。
宋知韫不敢想,要是自己没带那把匕首,要是自己当时有那么一丝怯懦和迟疑,要是没人来救她.........她现在早就步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指纤长白皙,指甲晶莹剔透。这只手今天竟然杀过人,她盯着,心里面十分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血腥气,让人生厌,同时也让人害怕。
害怕什么呢?她又没有主动害人,她杀人也是为了自保,真正良心不安的应该是那些日日想置别人于死地的人吧。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发抖呢,她杀了人......她杀了人......可是她必须杀......不杀.....不杀她会死的啊。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双眼瞪大、面目狰狞的脸,她心一惊,手紧紧抓住桌布,闭上了眼。
是他活该........不怨她。
“少夫人,水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吧。”碧荷从里间走出来道。
宋知韫轻嗯了一声,慢慢走进盥洗室。
她由着碧荷给她褪去外衣,懒懒地站着提不起来一点劲。
“呀,少夫人,你手臂怎么受伤了?”碧荷给她脱下外衣时才发现她手臂上的伤口,不由得一阵心疼,眼泪又要掉下来。
宋知韫看她又想哭,顿时头疼,急忙出声止住她的眼泪:“行了,一点小伤,不怪你。”
碧荷闷闷地嗯了一声,红着眼眶接着给宋知韫脱衣服。
看她这番模样,宋知韫心底叹了一口气。碧荷是个好丫头,重情重义,处处替她着想,就像清莲一样。唉......想到清莲,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宋府,母亲大抵是不会亏待她的。
她现在怎么越来越多愁善感了,思此及,宋知韫的眼眸暗了下来。
身子浸入温热的浴桶里,柔和的水轻轻滑过肌肤,浑身懒洋洋的,一天的疲惫感都好像随着水流淡淡消失了。浴桶里铺洒着厚厚的栀子花瓣,四周弥散着香甜的气息,冲掉了萦绕在她鼻息、脑海里似有似无的血腥气,她手臂搭在浴桶边上,以防伤口碰到水。
碧荷在身后给她洗头发,洗发膏绵密的触感,她揉发时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宋知韫全身放松下来,舒服地眯了眯眼。
“少夫人,少爷知道您不见了后,发了好大的脾气,奴婢入府后第一次见少爷这样生气。”碧荷悄声说,似乎还没从刚才那场罚跪中缓过来,心有惴惴。
宋知韫没说话。
她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这事不怪他,可是.......
那位是他带回来的......他虽无心,可她却有意。
往后.......谁知道是一个怎样的光景呢?
............
宋知韫这天晚上还是做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的匕首没有刺中那个恶心的男人,他压在自己的身上把匕首夺了丢掉,然后狂怒般的抽她的耳光,撕扯她的衣服,强占她的身子。她拼命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门从外面打开,没有出现那个来救她的人,反而出现了一群女人,她们不屑鄙弃厌恶地看着她,对她指指点点,肆意辱骂。
她想大声嘶吼,想冲到她们面前说:“不是的,我没有,我是被人陷害的。”
可是无论嘴怎么张开都发不出声音,脚怎么扑蹬都迈不开步子,她像是被人紧紧扼住,只能绝望而狰狞地看着周围人的面庞,同情的,得意的,不屑的,厌恶的........
梦境再一转。
她看见了裴云熙,她的夫君,她一直很爱很爱的人。
但是他怎么能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失望,厌恶,恶心,她哭着和他解释,她是被陷害的,她是被陷害的,求他相信她。他不听,他漠视,他冷冷地把休书甩到她脸上,让她好自为之,然后挽着别的女人走了。
他是如此的绝情.......
宋知韫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沾湿了雪白的枕衾。梦终于醒了,她愣愣地看着绣着桃花的粉色帐子,心想,这梦可太真了,真的让她心中阵阵抽痛。
她再无睡意,撩开帘子下床,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看外面皎洁的月亮。
...........
翌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少夫人,今儿早膳我让厨房的人额外做了一碗乌鸡汤,给您补身体。”碧荷道。
宋知韫点头,静静地吃着早膳。
“少爷呢?”她习惯一问。
“少爷一早就进宫了,说是有急事,不过夫人放心,青岩带着早膳呢,会叮嘱少爷吃的。”碧荷道。
“那便好。”宋知韫道,接着用早膳,像是不经意间想起,她默了一会,终是开口:“少爷昨夜歇在哪里?”
“听下人们说,昨夜书房的灯一夜未熄,少爷应该是歇在了书房。”碧荷道。
她点头,握着银勺慢慢搅着碗里的粥,道:“让刘管家备的谢礼备好了吗?”
“备好了,马车也备好了。”碧荷道,虽然她不知道少夫人要干什么,但是听吩咐做准不会错。
“嗯,辛苦了。”宋知韫淡淡道。
“不辛苦不辛苦。”碧荷忙回,嘻嘻嘻,少夫人每月给的赏赐比她一年的工钱都多,跟着这样的主子,她怎能不尽心尽力。
话落,两名绿衫丫鬟走了进来。
宋知韫摆手让其他人都退下,等人都散后,她看向这两名丫鬟,淡淡道:“碧香,碧婷,你们两个这两天给我盯着秋水苑的丫鬟家仆,看看有没有往李侯府去的。”
“是,少夫人。”两人答。
宋知韫垂眸淡淡地喝粥。
..........
同心医馆。
宋知韫下了马车带着碧荷和两个小厮走了进去。
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草味,医馆内布置的简单而雅致,左边是看病区,右边是抓药区,角落里还隔出几间小室供病人休息。
她看了一会,朝柜台的掌柜走去。这掌柜是一名中年男子,微胖,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看着人很精明。
“夫人,您是治病还是买药?”福元看一名衣着打扮皆不俗的女子朝他走来,笑着问。
女子梳的乃是妇人发髻,是以他称呼为夫人。
“掌柜的,你们东家现在在馆中吗?”宋知韫同样笑笑。
福元闻言看这女子一眼,道:“您找我们东家有什么事吗?”
“昨日他救了我,今日特来上门拜谢。”宋知韫道。
“哦,这样啊,在呢在呢。”福元笑着答,他看看四周,大堂里人来人往,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他看向面前的女子,拱手道:“这大堂人多又杂,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请夫人移步到后院的厅堂里,我家公子稍后就到。”
“子安,带这位夫人去后院的厅堂,上壶好茶招待。”
“好嘞,福叔。”一名药童跑过来乐呵呵地答。
宋知韫跟着子安往后院的厅堂去。
“夫人,您先坐着,我家公子稍后就到。”子安笑着说,脸上还带着一点少年的腼腆。
“好,谢谢小哥儿。”她道。
..........
顾卿礼正在房间看书。
“公子,公子.......”子墨在门外叫他。
“进来。”他道,没抬头,手还翻着书看。
“公子,外面有人找你,是一位年轻妇人。”子墨看着他说。
“年轻妇人?我认识吗?找我干什么?”顾卿礼一连三问,问完又低头看他的医书。
“我怎么知道公子你认识不认识,我又不是公子肚子里的蛔虫。”子墨翻了个白眼道。
听到这话,顾卿礼合上书,抬起了头,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戏谑道:“对,我忘了,你不是,宝庆是。”
“所以,那位年轻妇人来找我干什么?”他问。
“福叔说,是你昨个救了她,她特来拜谢你。”子墨道。
“哦,我想起来了,走吧。”顾卿礼起身去了厅堂。
走路的间隙他还在想,昨天他的行为有些莽撞了,不打一声招呼就将这女子抱出李侯府,且李侯府后院守门的下人还看到了,这定会对这女子的名声有所影响。唉......不过当时情况是真的紧急,也容不得他想太多。
心中想着,他慢慢踱步到厅堂。
走进厅堂,只见一名女子端坐在椅子上,眉目沉静,面容带笑,他看着,也淡笑着走过去。
宋知韫余光瞥见有人来了,抬眼去看,是一名年轻男子,身着简单的青色长袍,头发高高束起,只别了一根木簪,面如冠玉,身姿挺拔。她愣了一下,只觉得这人似曾相识,不过也只是愣了一瞬,她就猜到他应该是医馆的东家,她的救命恩人,遂连忙起身。
她看向面前的男子,敛身一礼,垂眸道:“多谢公子昨日相救。”
第ๅๅๅ十五章相谈
“夫人不必多礼,为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顾卿礼笑着回礼。
“公子圣手仁心,我感激不尽。”她抬眼看他,眸中皆是谢意。
“碧荷。”她向旁边招手。
“是。”碧荷点头,让小厮将谢礼放在桌子上。
“公子,昨日我身陷囹圄、九死一生,幸得您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是给您的谢礼,请您收下。”宋知韫道。
她看向桌子上的东西,罕见的有一丝耳红,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便没有投其所好,都是些金银之物,万望公子不要嫌弃。”
宋知韫不知恩人所好何物,本是想送些风雅名贵之物,想想还是作罢了。风雅之物,对于爱好者来说,可观可赏是个宝,可于不爱者来说,放到屋子里就是个闲置品,还不如送些金银珠宝,钱这个东西,谁会觉得多呢?
裴家宋家都是商贾之家,不缺金银珠宝,资财布帛,是以宋知韫出手十分阔绰,足足带了三千两银子答谢。她诚意十足,可却怕面前之人嫌她俗气,拿钱砸人,毕竟这是在京城,不知道和扬州那边的人情有没有冲撞。
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白花花的银子,顾卿礼眼皮跳了跳,这得有几千两银子吧,这位夫人出手可真大方!
他看向面前的女子,莫名觉得她有些紧张,是怕他不喜欢吗?顾卿礼轻笑,真是个赤诚的人啊。
他挑眉,眸中含着一丝笑意,语气却是十分郑重,俯身拱手道:“夫人一片心意,在下能够感受到,只不过这礼实在是太过于贵重,顾某受之有愧。”
“治病救人乃顾某为医者的本分,实在是担不起夫人的大礼,请夫人收回吧。”
“不贵重,不贵重,您担得起。”宋知韫连忙摆手道。
“顾大夫救我于危难之中,昨日要是没有您,我现在怎能安然站在此处?请您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她目光真诚地看着他。
女子的目光过于恳切,顾卿礼的心微微有些触动,他心底叹了一口气,抬眼笑看她道:“夫人这样说,那顾某也不好意思拒绝了,那就多谢夫人的馈赠了。”
宋知韫闻言松了一口气,抬眸说话间,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到过这位顾大夫了。
礼送出去了,她神态间也没了那股紧绷之意,放松开来,便笑着道:“顾大夫可曾去过扬州?”
顾卿礼闻言愣了一下,道:“前几天刚从那里回来。”
“我在扬州与顾大夫有过一面之缘。”宋知韫道。
“哦,在哪里?恕顾某眼拙,竟不记得在哪见过夫人?”他道。
宋知韫淡笑:“在扬州兴庆街上,卖糖人那里,你当时身边还跟着一位可爱的小女童。”
小女童?
哦,是他那个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爱惹事爱闯祸闯祸后还要他去擦屁股的混世小魔女,他大哥的孩子,他的侄女。
想起那个小惹祸精他就浑身难受,不仅爱惹事,还爱打小报告,他在扬州的那些天都快被她气的心梗了,是以才提前回来,原本是打算在那呆上一年的。
他心底哼了一声,抬眼笑看面前的女子,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买糖人的那位姑娘?”
“正是,不怪顾大夫眼拙,我当时带着帏帽呢,您自然认不出来。”宋知韫答。
“哈哈,我那侄女是个调皮顽劣的,还要多谢夫人当日的慷慨相赠。”顾卿礼道。
“都是小事,不值一提。”她道。
“夫人手臂上的伤如何了?”他问。
“已无碍了,有劳您挂心。”她答。
顾卿礼点头,宋知韫看着他,有些纠结那些话该如何开口。
瞥见女子犹豫的眼神,顾卿礼脑袋转了一下,心下了然,他抬眼看她,有些开玩笑地说:“顾某记性不好,昨个发生的事今儿就有点想不起来了,请夫人放心。”
宋知韫闻言福身一礼:“多谢顾大夫,我出来有些时辰了,这便告辞了。”
“夫人慢走。”顾卿礼回礼。
宋知韫离开了。
“公子,好多银子啊!好多银子啊!”子墨盯着桌上白花花的银子大声嚎。
“那夫人可真有钱!!!”
顾卿礼摸了摸耳朵,收回刚才的笑脸,一脸无语道:“行了,别嚎了,把它收到库房里。”
“是。”子墨道,公子运气可真好,无意间救人竟救了个富婆,唉........他怎么没遇到过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
马车悠悠驶过长青街,车上坐着宋知韫和碧荷。
宋知韫靠在车厢内闭目小憩,碧荷坐在旁边小手搓在一起,时不时眨眨眼,时不时探探头,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终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胆怯,她靠近宋知韫,弱弱地开口:“少夫人,昨天你出什么事了?”
宋知韫闭目不语。
碧荷怕她没听见,又叫了一声:“少夫人.......”
“别问。”宋知韫淡淡地丢出来一句。
这件事,她谁都不想说。
“是,碧荷知错。”她瘪瘪嘴。
马车在自家门口停下,宋知韫下了车往府里走,正撞上了要出门的齐婉柔。
“呦,夫人这是打哪回来了?风尘仆仆的。”齐婉柔笑着道。
“滚,别挡我的路。”宋知韫冷冷看她。
“夫人怎么生这么大火气?谁惹您了,不会是外头那个野男人吧?”齐婉柔阴阳怪气道。
宋知韫冷冷的看她一眼,淡淡道:“怎么,没能如愿把我整死,恼羞成怒了?”
“奉劝你一句,走路小心点,别哪天绊着石头摔死了可赃不到别人头上。”
齐婉柔狠狠地盯着她,眼中迸出一股怒意,冷笑道:“终于不装了,宋知韫,昨天是你运气好,再有下次,看我能不能收拾得了你。”
说完,她就带着丫鬟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宋知韫停在原地,抬头望向天空中的云,讽刺一笑,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世道艰难,生存不易,却还要自相残杀。
..........
她慢慢走回了诗意轩。
“少夫人,少爷说晚上过来用膳。”她一进门丫鬟就跑过来道。
“知道了,吩咐厨房,多做几道少爷爱吃的菜送来。”宋知韫淡淡道。
“是。”丫鬟领命退下了。
走进内室,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她坐到榻上,道:“碧荷,把我那本书拿来。”
“是。”
碧荷从里间出来,拿了书递给宋知韫。
宋知韫接过,卧在榻上找了个好位置静静看书。
“少夫人,这本书是不是叫农桑耳要?”碧荷看少夫人最近一直在读这本书,有点好奇里面讲了什么,托腮双眼亮晶晶地问。
“是农桑辑要,念辑不是耳。”宋知韫纠正她。
“哦。”她答。
“你竟然识字?”宋知韫后知后觉,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也不怪她如此惊讶,本朝甚少开女学,有学堂也只是供贵族女子上学,连她也没上过学堂,还是父亲花重金请先生到家里来教的,碧荷识字,自是学过,她有些惊讶。
碧荷有些扭捏地道:“学过,不过奴婢没上过学,奴婢父亲是个秀才,小时候他有空就教我们兄弟姊妹识字。”
“秀才,那你现在怎么会.......”她疑惑。
听到这话,碧荷眼眸暗淡下来,声音低低地说:“奴婢父亲中榜第二年就染病死了,母亲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家里亲人少,无人接济,就靠着大姐打些零工挣钱养家。可家里孩子太多,奴婢下面有四个弟妹,都是孩童年岁,光靠大姐一人全家根本吃不饱饭,所以我就入了奴籍,来府上照顾夫人了。”
“这样啊......”宋知韫惋惜道。
“老天爷造化弄人,不然你也能有个清白出身,嫁与平常人家,平安顺遂地度过这一生。”她感叹。
“奴婢现在已经很好了,吃饱穿暖,每月还有赏银和工钱拿,家里面人平平安安,奴婢知足。”碧荷道。
“知足常乐,大概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宋知韫笑了一下。
“少夫人,这书里面讲的什么啊?”碧荷好奇。
“这本书是元朝司农司所撰,主要是总结以前的农耕技术。”她道。
“这本书共有七卷,包括典训、耕垦、播种、栽桑、养蚕、瓜菜、果实、竹木、药草、牲畜等十部分。”
“我主要是看卷三卷四栽桑、养蚕的部分,做丝织生意能用的上。”
碧荷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从小在乡野间长大,对农耕还是有所了解的,少夫人说的这些她大概能听懂,不过少夫人出身于富贵人家,看这些做什么,当她听到最后几个字,碧荷隐隐约约明白了一些,道:“这是和做生意相关的吗?”
“算是吧。”宋知韫答。
“少夫人看这些做什么?做生意不是老爷他们操心的事吗?”碧荷无心一问。
她翻书的手顿了一下。
是啊,做生意不是男人们该操心的事吗?她看这些有什么用?宋知韫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喜欢看便看了。
现在碧荷突然问出来,她竟无言以对。
她笑着摇摇头,心想,肯定是有用的,没准哪一天她就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