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韩行止推开了新房的门，清冷的月光从他身后投进屋子里，洒在那一对并排的喜烛上。

今日是新婚第二天，喜烛还未撤换。烛火轻摇，房中的人心也在随着晃动。

韩行止抬起头，正对上冷燃玉望来的眼神。

“夫君回来了。”冷燃玉站在房间一角，手上还捧着一本话本，笑容恬静而温和，似乎是看书看到一半，特地等着他。

韩行止点了点头，眉眼间透着一股疲惫，面色虽略显苍白，但举手投足之间仍是那股难掩的优雅与从容。

他脱下外袍，声音低沉地问道：“在做什么？”

“无聊，看些话本罢了。”冷燃玉走上前，“对了夫君，听说今天大夫来过，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韩行止目光柔和地打量着他：“比之前好。”

“真的好些了？”她低声问道，略带关切。

韩行止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原来夫人如此关心我的身体。”

冷燃玉被他这话弄得心里一窘，但面上依旧维持着笑意，“夫君误会了，我只是希望夫君安康，毕竟我们现在还在契约关系里，还是一家人。”

韩行止的眸色深了一瞬，随后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这话。忽地，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一闪，缓缓说道：“对了，先前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简信，不知夫人是否知道些许端倪？”

冷燃玉一怔，心里警铃大作，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抬起头，露出几分疑惑的神情，“简信？夫君说的是什么样的简信？”

韩行止笑了笑，眼睛tຊ却盯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是一封无署名的信件，似乎对我的病情颇为关心。不过，倒是也提醒了我。如果知道是谁送的信，我定当……”

冷燃玉笑容依旧，只是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一些，她故作镇定道：“定当如何？”

“当然是感激不已，奉上钱财作为谢礼。”

冷燃玉暗暗松了口气，不是挖出来查个底朝天就行。

不过，她当然不会暴露自己的马甲。因为人性难测，她要是表现出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要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她笑了笑：“夫君不愧是大方的人。希望你能早日找到那个好心人。”

韩行止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审视她话中的真实性，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嗯。”

原本，冷燃玉以为话题便到此为止了，谁知韩行止看了看她手边的书，忽然问：“夫人平时喜欢看些什么书？”

冷燃玉说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书，不过是一些话本罢了。”

韩行止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夫人可否借我一阅？我也想知道这些话本里，讲了什么有趣的故事。”

冷燃玉心中一紧，但脸上笑意不改，点了点头：“自然可以，夫君稍等。”她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话本，正要递给韩行止，发现他已经拿起了她刚刚放在桌上的那本。

韩行止似乎已经翻阅完了那本，又从冷燃玉手里接过新的书，翻了几页，眉宇间似有几分探究。

他似乎是在找些什么，冷燃玉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早有准备，那些被剪去文字的书早已被她藏得严严实实，压在箱底。

韩行止看了一会儿，目光又回到了冷燃玉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怀疑，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书放在了一旁。

冷燃玉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她深知不能让他再追查下去，略一思忖，便决定转移话题。

她微微抬头，借着烛火看向韩行止，忽然想起了白天他在外人面前的样子，不由得感慨道：“我觉得，白天的夫君和夜里的夫君，似乎有些不一样。”

韩行止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哦？有什么不一样？”

冷燃玉抿唇轻笑，低声道：“白天的时候，我和夫君之间，总感觉有些疏离。”她顿了一下，抬眼直视他的双眸，带着几分狡黠，“可到了夜里，却似乎熟悉了一些。”

韩行止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眼中多了几分柔和，他缓缓伸出手，将冷燃玉拉到了身边，低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熟悉吧。”

冷燃玉心中一颤，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他轻轻揽入怀中。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能够听见他胸腔中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之间有熟悉到这种地步吗？

冷燃玉骨子里是个现代人，倒是并不觉得这种程度的接触有什么大问题，但心里还是紧张的。

只不过，她想起昨夜想要探究的那个问题——他梦话里的“儿臣”是什么意思？

如果要进一步试探，好像确实是亲近一些比较容易。

于是，她的手轻轻地攀上了他的肩头。

韩行止低下头，呼吸轻拂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戏谑：“夫人可觉得，为夫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冷燃玉心跳如鼓，面上却强装镇定：“夫君待人温和，自然是好相处的。”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这话是否说得够真诚。

韩行止轻笑一声，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那就好，夫人既然觉得好相处，以后我们不妨就……多多相处。”他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轻松的调侃，冷燃玉忍不住咬了咬唇。

韩行止吹灭了红烛，就这样抱着冷燃玉走向床榻。

冷燃玉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中，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

两人一同躺下，明明距离如此之近，却又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动作。

韩行止低下头，注视着怀中的她，眼底的柔情渐浓，轻声道：“睡吧。”

冷燃玉陷在了温柔乡里，轻轻“嗯”了一声，当真困意上涌，忘记了自己到底要试探他什么。

为什么抱着这个人，就这么好睡呢？

这***，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仿佛所有的阴谋与算计，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