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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满心烦躁。

对丁芷柔的话里有一半不赞同。

一是裴西州之所以对栀栀好,全是因为他那阴暗见不得光的心思。

二裴晚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他心中裴晚的地位丝毫不比栀栀轻。

但这等话丁芷柔必然不爱听。

他也没心思回怼,喉咙里含糊应了声,“嗯,知道了。”

“明天我带上礼物,好好的和栀栀赔礼道歉。”

“这才对。”

丁芷柔对儿子的识时务很满意。

“你可别犯傻,你虽然不说,我这个当妈的还不能明白你的心思?虽然裴晚救了你一命,你想报答多的是法子。可唯有一点,万不能对她动心。”

“她虽是裴家亲女,但自小品行低劣,在那样的环境下摸爬滚打,只怕是身上的心眼比筛子还多,如果她有心拿捏你,那不是手到擒来?”

“栀栀不同,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心思单纯,而且还人品优秀,一身的才艺,虽然血统不同,毕竟是名门多年精心培养出来的,娶这样的媳妇才是王道。”

“知道了。”

陆砚拿起车钥匙,转身就走。

心情郁闷,上车之后第一时间给南知意打电话,满腔的愤懑让他无处宣泄,想好好的质问一下她到底想怎么样。

但无论怎么打,***里面只传来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丢开窃听,一圈擂在方向盘上,汽笛嗡鸣的同时,陆砚潭底阴翳,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快的朝着甜水湾疾驰而去。

却不料在中途接到来自裴晚的电话。

陆砚心情极度郁闷,忍不住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和你拍了婚纱照,她就执意和我离婚,难道这七年的感情在她心里一文不值吗?”

裴晚本欲表演的茶艺戛然而止。

磅礴的怒气牢牢抓紧她的心脏。

她都表现的这么明显,无时不刻在撩陆砚,陆砚难道没一丁点动心吗?

现在竟然还对着她抱怨南知意要和他离婚的痛苦?

手指死死的抓紧茶几一角,裴晚的声音发着颤,“怎么回事,姐姐还一味要和陆砚哥离婚吗?”

“这怎么可以?”

她眼底狠戾,声线却矛盾般柔软到骨头里,“难道我给姐姐解释的那些,她都没听到心里去吗?”

“陆砚哥,怎么办?我好心疼你呀,要不要我现在过来安慰你?”

陆砚的***界面还在不断给南知意打电话,可是入耳的冰冷女声,一寸寸的凉寂了心。

他疲惫至极,心力交瘁,“不要。”

“裴晚,从此以后,我们保持距离吧,陆氏集团那你暂时不要去了,栀栀会生气……”

裴晚气的浑身发抖,刚要开口,耳畔传来的却是“嘟嘟”忙音!

自从认识陆砚之后,这还是第一次,陆砚挂断了他的电话!

强烈的愤怒,让她冷静不了一点,猛的将掌心***砸了出去——

***在地板上跳跃两下,蛛丝肉眼可见的裂开。

在愤怒过后,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宁溪。

捡起***试着拨打,竟然还能用。

拨通后,她的声线隐带哭腔,“宁溪姐,你得帮帮我……”

“别哭,怎么了,晚晚?”

“宁溪姐,南知意要和陆砚离婚,可是陆砚却痛苦不堪。”

“为什么这样,他不是和我拍了婚纱照,也一点点被我吸引了吗?为什么他还舍不得对南知意放手?”

啜泣的声音落入宁溪耳朵,却掀起惊涛。

“你说什么?”

宁溪抓紧窃听,悬着一口气问道:“南知意不是早就闹离婚,可陆砚没放在心上,难道……”

一个不祥的预兆在心底快速聚集成型。

“宁溪姐,大哥明天约了陆叔叔和丁阿姨还有陆砚,打算给他们施压,谈妥南知意离婚的事。”

“可是陆砚哥不同意。”

“而且他好像后悔了,我听他的意思,想要明天找机会挽回,我可怎么办呀……”

裴晚无助的啜泣。

之前她的性子在裴家根本生存不下去,还是在宁溪的教导下,一点点俘获了裴家每一个成员的心。

但她的茶艺表演却在裴西州那边接连碰壁。

面对这个大哥,她是又敬又怕,根本束手无策。

“虽然我巴不得南知意和陆砚离婚,但我不希望陆砚对南知意的感情死灰复燃。”

裴晚攥紧了***,焦急的追问,“宁溪姐,你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帮帮我!”

她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哀求着。

虽然她如今是裴家的真千金,却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好似现在拥有的一切随时会消失。

她又会回到南家那个魔窟里面去。

不但要面对南通海的家暴,忍耐懦弱***的柳萍,甚至偶尔还会面临南不凡的***扰。

她以前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亲哥哥南不凡会做那样的行径。

在身份被揭穿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南通海亲自调换了她和南知意,他比谁都清楚,她并非亲生。

一定是私下告诉了南不凡,甚至默许南不凡的***扰。

想到这些,裴晚脊柱泛上密密匝匝的寒意。

听筒这边的宁溪眼神却瘆冷的没有一分温度,唇角讽刺,却仍耐心安抚裴晚。

“别急,晚晚,我有办法,让裴晚彻底和陆砚没办法在一起。”

“真的吗?”

裴晚焦急不已。

“嗯。别急,晚晚,陆砚都是怎么说的,现在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嗯!”

……

翌日。

南知意被裴西州带去了“九州”私人会馆。

奢华的私人包厢内,南知意紧张的手心都是密密冷汗。

倒是身侧身量颀长的裴西州面色平淡,提起茶壶,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餐具,耐心的帮她冲洗。

撩起薄薄眼皮觑她,“在紧张怎么面对陆砚,还是紧张怎么面对丁阿姨?”

“丁阿姨。”

南知意几乎下意识回答。

一来知道裴西州不喜她再和陆砚纠缠。

二来她紧张的点的确在丁芷柔上。

丁阿姨待她那样好,甚至为了她不惜和裴母杠上,这份偏宠和哥哥待她一般无二。

南知意知恩。

提出和陆砚离婚,有一种背叛丁阿姨的愧疚感。

“哥哥,丁阿姨对我那样好,如果知道我离婚,会不会收回这份好?”

裴西州眸光顷刻间黯了几分。

少女湿漉漉的眸底满是焦灼,就那样毫无遮掩的破出来。

“不会。”

“栀子,真正对你好的人会站在你的角度出发,为你考量好一切。”

“如果丁阿姨待你的好,前提只是你是她的儿媳妇,那这样的好收回去也没什么不好。”

道理都懂,可南知意还是舍不得放手。

丁阿姨真的太好了。

她眼底的挣扎悉数落入裴tຊ西州眼底。

“就像哥哥待我那样吗?”

蓦地。

南知意眼底的困惑就那样直白的破了出来。

裴西州勾唇,“嗯。”

“就像你无数次说的那样,即便你失去了全世界,但你身后依旧有我。”

这话说的南知意脊背爬满感动的颤栗,正待开口——

“好一个情深意重的“养兄”,大哥待栀栀的感情真实感天动地!”

极具讽刺的声音蓦地在门口响起。

南知意回眸,陆砚斜倚着门框,满眼嘲弄的脸庞映入眼帘。

“你来了。”

南知意紧张的立刻站起来,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身后。

“叔叔阿姨呢?”

“他们没来。”

陆砚沉沉的眸落定在南知意的脸上。

确定在她眼底没看出丝毫暧昧和羞涩的痕迹,依旧如以往一般坦荡,才悄悄松掉一口气。

“为什么?”

南知意诧异。

“因为——”那份一直被陆砚攥在掌心,攥的皱巴巴的离婚协议书蓦然被他拍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砚那满布阴翳的眸撩起,“我不同意离婚!”

“南知意,你认定了我和裴晚拍婚纱照错了,那我就认错,道歉,挽回,弥补,直到——追到你回心转意。”

南知意这一刻不可谓不震动。

面对陆砚,原本坚定的想法,竟然出现了一丝丝动摇。

“丁阿姨知道吗?”

南知意这一刻,下意识想到,舍不得的还是丁芷柔。

“知道了。”

陆砚凝入南知意的眸底,就读懂了他的心思,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道:“妈,很伤心很伤心。”

“她亲手为你设计的婚纱,敬酒服刚送到,昨晚她看着那些衣服,黯然神伤。”

“栀栀。”

陆砚垂眸,当着裴西州冷沉的脸庞,小心翼翼的捉住南知意的指尖。

“你要我如何做,才肯放弃和我离婚的念头。”

“只要你开口,哪怕让我即刻***,我也毫不犹豫。”

南知意提气,呼吸间贯彻的都是密密麻麻的刺痛。

这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砚写满诚挚和痛悔的眸。

“我……”

她一开口。

另外一道冷冽的声线更快落下。

“好,那就即刻***。”

“陆砚,哪怕你以死谢罪,也弥补不了栀子受到的伤害。”

“更遑论你动心的对象是裴晚,一人之力,玩弄裴家两个女儿的芳心,陆砚,你实在该死。”

“十八层地狱,才是你的归宿。”

陆砚阴沉着脸抬眸和裴西州四目相对——

刹那间,偌大的包厢内风起云涌!

“我怎么舍得***?留下栀栀一个,我恐怕会死不瞑目。”

陆砚近乎挑衅,手勾住南知意的,牢牢的,不放开。

裴西州浓黑长睫半垂,头顶的光在透视上汇成一道流光,“栀子自有裴家来照顾。”

陆砚差点骂脏话。

裴家如何,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要不是他答应和裴晚拍婚纱照,裴母一定会和南知意断绝关系。

想至此,他讽刺开口——

但,手突然被一股力道攥紧。

不可置信的抬头,南知意莹润的水眸里面都是无声的哀求,湿漉漉的,看的他心脏一抽。

南知意用眼神暗示他别说。

陆砚虽然不明白,却看懂她的暗示,面对她突然软下来的态度,连对裴西州的怒气也跟着消散一些。

“怎么了?你有话想单独和我说?”

语调中到底还是带着点沾沾自喜,话是说给裴西州说的。

南知意点头。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裴西州的神色顷刻间冷下来。

包厢空气更是一度凝滞。

南知意脊柱打了个颤,下意识的看向裴西州,安抚道:“哥,给我十分钟,我和他说清楚就回来。”

裴西州平静的瞳下蛰伏着风暴。

面对南知意的水眸,到底还是“嗯”了声。

南知意立刻拉着陆砚离开。

陆砚在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看着裴西州,目光下落,落在他和南知意牵着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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