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爷留给我的,是一套两室一厅的老式公寓,在八楼,虽然房子年代久远,但是屋里家具齐全,稍微打扫一下就可以入住。
从这天起,我就算在江城落了脚。
我每天早上起来,会先起一个卦,看看是不是“天风姤”,然后就“唉”的叹口气,宅在屋里钻研符咒、阵法,除了去买米买菜,基本上足不出户。
一晃过去了两个多月,期间也有和宋晴晴他们通电话,听说我窝在家里无所事事,几个人都替我担忧。
我心里其实也急,因为虽然比较节省,但我的钱还是差不多花完了,每天只能买几个馒头撑着,饿得头晕眼花。
有一回宋晴晴带了个女生过来找我,说是她的同学,家里最近搬了新家,之后就特别倒霉,想找人看看是不是风水有问题。
宋晴晴想到了我,就把人带过来让我试试,如果可以的话,也好让我能赚点钱。
我很感激她的好意,忙去起了个卦,却依旧不是“天风姤”,说明接第一桩风水案的契机未到。
这是我们这一派的死规矩,我也没办法,只能十分抱歉地说我做不了。
那女生很是恼火,十分鄙夷地说:“晴晴,你这同学就是骗子吧,浪费我时间!”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宋晴晴跟我连声道歉,然后追了出去。
我有苦说不出,唉声叹气地回屋,用十八枚阳铜钉接着摆弄“破煞阵”。
傍晚的时候接到宋晴晴的电话,说她请客,几个同学出来聚聚。
我知道,她是见我每顿只吃馒头,故意找了个由头让我开开荤。
地点就选在宋晴晴学校外边的烧烤摊,四个人聚在一起,都很是高兴,我也得以饱餐一顿。
说起来宋晴晴已经入选了学生会,其他两个老同学也在工地找了工作,收入还不错,唯独我还是游手好闲。
几个人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劝我还是要脚踏实地,别好高骛远,江城是大城市,消费又高,这样下去怕我会喝西北风。
听到几个老同学的关心,我心里也是暖呼呼的,喝了口啤酒,笑着安慰他们:“放心吧,很快我就能赚到钱。”
宋晴晴有些担心地看我:“你可别乱来,要是没钱用了,我先借你。”
我有些汗颜,忙说不用,另外两个同学劝我,让我要不先去工地干几天,先把饭钱解决了。
正说话间,路上缓缓驶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烧烤摊前。
“那……那车是迈***吧,据说一千多万呢!”有个男同学激动得结结巴巴。
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外一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两鬓斑白,中间的头发却是黑黝黝的,神色有些憔悴,额头发青,眼神却是极为凌厉。
司机扶着那老人过来,找了个干净的桌子坐下,然后就跑过去吩咐老板上啤酒烤串。
“我去,这老头绝对是个大富豪,居然也会跑到这种地方吃烤串?”刚才那个男同学小声嘀咕。
我端详了那老人一阵,心里一动,摸出六枚古铜钱,就地起了一卦。
下巽上乾,天下有风,阴阳交合,正是“天风姤”卦!
我心头一震,知道苦等的契机终于来了!
我收了铜钱,起身走到那老人对面坐下。
“陈平快回来!”身后传来宋晴晴焦急的喊声。
这时那个司机也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厉声训斥,让我赶紧走开。
我却也不慌,目光直视那老人:“老伯,最近家宅不平吧,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还死了人。”
我年纪轻轻,又没什么名气,所以上来第一句话就是直截了当,开门见山,这在行内叫做“亮山门”。
那司机果然脸色大变,老人也眉头一竖,盯着我目光灼灼。
两分钟后,我回来和宋晴晴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坐上了那辆迈***。
途中,那司机先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这老人姓贺,人称贺九爷,两个月前,有个佣人半夜在他家的客厅里上吊身亡,人就挂在那盏十分名贵的黄铜大吊灯上。
自打那以后,古怪的事情就接二连三。
经常有佣人在夜里听到阴森森的哭声,贺九爷也亲耳听到了好几次,而且时不时有人在深夜窃窃私语。
过了半个月,有个女佣在厨房做饭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然后拿起菜刀,冲着身边的人就砍。
厨房里两个人中了几刀,拼命逃出来呼救。
那女佣凶神恶煞地追出来,直接挥舞着菜刀劈开了贺九爷的书房,幸好保安及时赶到将她制住,可贺九爷也被吓得不敢再住,连夜搬进了酒店。
在这之后,贺九爷家中就一直不消停,后来又有一个佣人从楼梯滚下来摔死,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要不是这些佣人都在贺家干了多年,没有其他地方去,贺九爷又一向待他们优厚,出事后工资更是给他们翻了几番,恐怕人早就跑光了。
车子最后在一栋老式的大别墅前停下。
这栋别墅虽然老,但连带着花园草坪,规模却是不小,在我印象中,跟我家以前住的那栋也差不多大小。
屋内装修得富丽堂皇,但是一进门,就感觉一股森冷之意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很明显的阴气旺盛之象。
但是我在来时,就已经仔细观察过这栋别墅周围的格局,八方合满,藏风聚气,风水绝佳。
而且据贺九爷说,这栋别墅是他们贺家的祖宅,传了好几代,一直平安无事,所以地下也不可能藏有聚阴池之类的东西,那哪来那么大的阴气?
“本来一栋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拆掉不住就是,但这栋房子是我贺家祖宅,先祖留有遗言,无论如何要保住,小先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贺九爷淡淡说道。
我点头,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客厅里那盏名贵的黄铜大吊灯下。
家里的佣人此时也都聚在厅里,不时小声议论。
“看了这么久,你到底看出点什么了?”贺九爷的司机大概早看我不顺眼,认为我是个骗子,此时忍不住出声质问。
我不作声,双手负在背后,绕着那盏黄铜大吊灯转悠。
“呵,你不会要说,是老赵的怨魂作祟吧?”司机讥讽道。
他口中的老赵,就是当初在这盏大铜灯上吊***的那个佣人。
我一连转了三圈,才停下说:“还真不是,应该是风水的问题。”
那司机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你不说风水还好,一说就露馅了,我们贺家这别墅当初修建的时候,找了三位赫赫有名的风水大师一起看过,绝对的风水宝地!”
贺九爷也是皱了眉头:“我们贺家这栋祖宅传了好几代,每代做官的做官,发财的发财,风水格局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半个月前,郑州的刘飞鹤大师专程赶过来看过,风水绝无问题!”
说着摇了摇头,懊恼失望之意极为明显。
司机阴沉着脸,看样子是准备赶人。
我冲他说道:“你去倒碗水过来,再拿一根针,越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