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海?!”董建功懵了:“小弟,说啥胡话呢!周边多少人争破脑袋都想弄个工人冒,你下哪门子的海呀!是,南方是有人下海发了财,但咱们这是内地。再说,风向说不定啥时候就变了,还是稳稳当当抱着铁饭碗吧。”
林跃很理解董建功激动的情绪,农场最近几年效益不错,他只工作半年,工资就比地区普通科员高了。
再加上逢年过节的福利,是周边县城乡镇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好工作。
至于铁饭碗嘛,林跃心中无奈笑笑。
***和姐姐或许是铁饭碗,他们夫妻俩,一个在场部农办工作,一个在黄河小学做教师。
几年后的下岗潮,受到的影响不大。
至于林跃工作的黄河油厂,别看是前年投资五十万元新建的工厂。
但也仅仅辉煌了三五年,九五年后,就会走下坡路。
九七年就会向法院申请破产。
上一世,林跃就是因为油厂倒闭,赶上了下岗潮,不得不离开农场,南下打拼的。
“哥,没办法,谁让我仿咱妈呢。待在油厂挣死工资,不适合我。”林跃笑嘻嘻道。
董建功瞅了他一眼,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小子把丈母娘搬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小弟,我还是建议你再多考虑考虑。”
“放心吧,我会认真考虑的。哥,醋厂的事,你多关注一下。你跟王场长家的老二是同事,没事吹吹风。”
“吹啥风?”
“醋厂私人承包的事啊。”
“你小子,我知道了。据说老王最近要进步,你别抱太大希望。”
林跃喝了口茶,董建功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
老王下半年工作就会调动,进步嘛,倒是两说。
变动到魏都协商会做会长,明升暗降属于是。
按照农场惯例,老王应该调到省里,之所以打破了惯例,好像就是跟醋厂职工有关系。
醋厂倒闭,上百号职工没有妥善安置,省里进行考评时,正好赶上工人们堵在场部门口***。
回忆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后,林跃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作得当的话,自己承包醋厂,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陈皮茶喝完,林跃最后一点酒意也没有了。
跟董建功告辞后,沿着三八河往家走。
林跃家在粮管所家属院就在三八河最南端,房子是老爹在世时分配的。
八五年农场实施住房改革,个人象征***了些钱,拿到了房产证。
第二年,家属院集体重建砖混平房,外墙刷上白水泥,看起来还是相当洋气的。
走到屋后时,廉佩清的那间工作室还亮着灯。
林跃深吸口气,终于要见到母亲了。
掏出钥匙拉下门楼的灯,红色铁门推开,正是他记忆里的家。
水泥地面上有着一串浅浅脚印,林跃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这串脚印是八六年盖房时他留下的,那天跟几个同学玩到天黑,不知道家里在抹地面。
踩了之后,才知道自己闯祸了。
没想到第二天老妈看到水泥地面上的脚印后,却没有责备他,反而让师傅们把这串脚印留了下来。
来到堂屋,林跃见母亲的工作间门开着,缝纫机发出噌噌噌的响声。
走到门口,看着正在给衣服锁边的母亲,林跃的心砰砰直跳,眼睛发酸。
真好,此时的母亲是那么年轻。
“妈~”
突然听到儿子的喊声,廉佩清吓了一跳。
转头一看,见林跃靠在门口,头上,身上全是雪。
“你个鳖孙儿,走路咋一点声也没!”
廉佩清起身,走到林跃身边,照着他的后背就是一巴掌。
“嘿嘿~”
“笑?故意吓***我的?”廉佩清瞪着眼,气冲冲的又打了林跃一巴掌:“鳖娃儿,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知道?要是把***吓死了,你个鳖娃儿就成孤儿了。”
林跃伸开手,抱住了熊自己的母亲。
“妈,对不起。”
“滚蛋儿,别来这套,下次再敢吓我,饶不了你。”廉佩清把林跃推开,拿起裁衣案上的毛巾给林跃掸雪:“堂屋暖瓶里泡了葛根茶,去喝点,解酒。”
“妈,我没事。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
“我跟娅娅求婚了。”
“娅娅同意没有?”廉佩清手一抖,毛巾抽在了林跃脑袋上。
林跃捂着耳朵,呲着牙道:“妈,看你说的,你儿子长恁排场(帅),还不是手到擒来。”
“嘁~你哪有娅娅排场。”廉佩清嘴上嫌弃,脸上却是一脸的笑容:“明儿把娅娅带来,把事商量商量,她娘家没人,事儿咱得办的讲究。”
“明儿上班。”
“请假!”
“遵命,母后大人!”
“别嬉皮笑脸的,明儿要是不把媳妇带来,看我咋收拾你!”
林跃又是嘿嘿一笑:“妈,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肯定带来。”
“这还差不多,喝酒了,早点休息去。”廉佩清满意的点点头。
对于秦娅娅,她是很中意的,当初林跃高中毕业时,就跟让林跃主动点,早早跟秦娅娅把婚事给定下来。
然而林跃一直推推拖拖,廉佩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自从丈夫走后,廉佩清一门心思就盼着一双儿女快点长大***,快点成家立业。
这是她的任务,也是她的夙愿。
林跃没回房间休息,而是走到裁衣案前熨衣服。
“妈,我把这些衣服熨完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