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舟看着她的背影,恍然想起,好似今早在垂花廊见过她。
直到小姑***身影彻底不见,他收回视线,却瞧见裴言川还是那副痴汉样。
“回神了。”谢泠舟眸色暗了暗,提步往前走去。
裴言川这才甩了甩头,连忙跟上:“刚才那是谁?我怎么今日没瞧见还有这号人?”
“瞧她的穿着不像是丫鬟,应该是哪家的小姐吧,这京中还有我裴言川不认识的人?”
一路上他滔滔不绝地念叨着,脾气好如谢泠舟,也不由得伸手捏了捏了眉心。
正想开口让他闭嘴,两人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这病秧子乱跑什么?今天人这么多,夫人交代了让你在屋里好好休息,要是冲撞了贵人,你担待得起吗?!”
田嬷嬷正端着热水走在廊上,不想刚刚阮栀突然冲出来撞了她,一盆热水顿时浇在了她自己身上。
她是府里的老人了,这二小姐又素来不得宠,她当即就骂骂咧咧的。
阮栀垂着头遮住眼中的冷光,但看在田嬷嬷眼中,就是这二小姐懦弱极了,于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还想伸手去推搡。
“你在干什么?!”
阮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接着田嬷嬷的手就被抓住了。
裴言川看到这刁奴竟然想对小美人动手,当即就上前狠狠推了她一把。
田嬷嬷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蹲,她抬起头这才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裴家大公子。
她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她敢对着阮栀发脾气,但是裴言川不仅是裴家人,还是大理寺少卿,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可不是她能得罪的。
“孤倒是不知,这阮府的奴才都这般盛气凌人了。”
没等裴言川说话,一道冷峻又威严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是谢泠舟开口了。
田嬷嬷顿时腿软,怎么太子殿下也在这?她颤抖着求饶:“殿下饶命.....是......是........”
裴言川冷哼道:“再有下次,我就告诉丞相,让他好好整顿下家风了!还不快滚!”
不等田嬷嬷再说些什么,裴言川就厌烦地让她滚,田嬷嬷看了一眼阮栀,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赶紧溜了。
裴言川在那骂着田嬷嬷,谢泠舟却看向站在阴影处的小姑娘,她双眸湿漉漉的,似乎是被吓到了。
细碎的温柔从他喉间溢出:“别怕。”
阮栀怯怯地抬头,***的唇瓣被她咬出了一道痕迹,看得他心下蓦地一软。
谢泠舟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裴言川夹着声音开始献殷勤:“你没事吧?”
阮栀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小姐?”裴言川趁着这个机会连忙问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小姑娘抬眸看了一眼他,又赶紧垂下眸子,小声道:“我叫阮栀。”
“阮.......”裴言川顿时愣了愣,她姓阮,那岂不是.......
一旁的谢泠舟也想到了,阮绅去世的原配有一女,听说素来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养在江南老家,倒不知何时回的京。
阮家现在的夫人是继室,可虽是继室,却有一双比原配的女儿还大两岁的儿女。
这在当年也是一桩丑事,只是这京中,哪个大户人家没点腌臜事,阮绅这些年在朝中得圣上器重,原来的阮夫人也逝世多年,这件事讨论的人便越来越少了。
今日碰到了阮栀,才让两人又想了起来。
裴言川见她这娇娇弱弱的样子,联想起她的身世,又想起刚才就连奴仆都敢欺负她,顿时心疼不已。
他连忙道:“我叫裴言川,今日是来参加你父亲寿辰的,若是以后还有人欺负你,你就来大理寺找我,我帮你做主。”
阮栀没说话,只是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谢泠舟,似乎在等他介绍自己。
男人对上她清澈的双眸,顿了一下,才轻启薄唇:“谢泠舟。”
裴言川惊讶地看着阮栀:“这是太子殿下,你竟然不认识他?他不是才和你姐姐被赐婚吗?”
阮栀咬了咬唇:“我不知道........”
裴言川突然捂住了胸口,天呐,就连迷茫的小表情都这么清甜可爱,简直击中了他。
不过听阮栀这么说,他对丞相府的印象顿时不好了,竟然这般苛待原配留下的孩子,简直是丧尽天良。
就连谢泠舟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裴言川还想说些什么,阮栀突然开口道:“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今日见过我?父亲母亲知道了会生气的。”
这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裴言川差点腿软,他赶紧点头:“当然了。”
他愈发觉得小姑娘可怜了。
阮栀又看向谢泠舟,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紧张,双眸泪蒙蒙的,十分可怜。
他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不会告诉别人的。”
得到承诺后,阮栀说了声谢谢,娇小的身躯便从裴言川身旁穿过,小跑着离开了。
“哎.....”裴言川还想追过去,却被谢泠舟抓住了领子。
“走了。”男人声音有些冷,裴言川也不敢再追了,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他离开。
............
回到自己的房间,阮栀面上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
她小脸冷冰冰的,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布娃娃,上面赫然写着几个生辰八字。
绒球在她脚边蹭着,阮栀定定地看着手中的东西,突然从桌上拿来了剪刀,将布娃娃的四肢和头都剪断,随后扔进了炭火中。
看着逐渐烧焦的“残肢断臂”,她开心地笑了。
她好像,找到了让他们痛苦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