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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无可奈何,“那我赔你便是。”

摸完胸口袖口,她站在原地愣住,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事情。

出门换了小厮的衣裳,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

转身找阿献,早不知所踪。

好,好得很,她那身确实比孙芑更容易暴露。

眼看着父亲就要走过来了,孙芑反握住男子的手,将他拉进摊贩旁边放杂物的货架后,食指放在唇边让他别出声。

“你这是做什么?”男子眉心紧蹙,对她这个举动似乎很是不满。

孙芑一手捂住他嘴,压低声音,凑近到他耳边,“求你了,别出声,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盯着外面路过的官宦,完全没有注意眼前男子注视她的目光从抗拒到坦然再到探究。

等孙谋等一众人走过,她才松了口气,转头抬眼,脸蓦地红透,赶紧松开放在他唇上的手。

“对、对不住……”

男子站起身,瞥了眼走过的人群,收回目光落在这个假小子脸上,“说吧,怎么赔我?”

孙芑站在他跟前,小小一个,距离太近,只得仰头望他。

“在下听公子口音不像本地人。”

“外地人就不用赔了?”

“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出门得急,没带银两,还请公子留下住宿的客栈或者宿庄,改日一定亲自上门悉数奉还。”

男子轻挑眉,眼尾上扬,留下一句“雾来客栈”就走了。

孙芑上前一步,朝他背影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脚步一顿,“张正阳。”

孙芑偷摸溜回孙府,阿献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见她回来,忙上前,“小姐,你怎么不跟紧我?”

贼喊捉贼。

“你再跑快点,我就能跟紧你了。”

回到屋里,孙芑将捆了一下午的小春从床上拖起来,松开绳子。

小春双眼肿得跟个发面馒头似的,哭得满脸泪痕,头发乱得像个鸟窝。

“小姐,下次您再这样还是先杀了我吧,若是让老爷发现了,反正也是一死。”

孙芑抚了抚她后背顺气,柔声安慰,“只要你装得好,不会被发现的。”

三年里,像这样溜出去玩,这是第一次,也是她的最后一次,她终究无法于家人的安危不顾,也怕自己真的会如同谣言那般死掉。

被困在宅院里的日子,孙芑除了女红就是读书写字,每日酉时准时睡觉,今日到了亥时,却无论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一个男子。

门窗吱呀一声,随后听到脚步落地的浅音。

“弟弟?”

孙荀从窗纱后出来,惊喜地朝她走去,“女兄,你在等我?”

孙芑下榻,“正愁一件事,你来得正好。”

“何事?女兄说来。”

孙芑在桌边坐下,点了一盏小油灯,昏黄的灯光摇曳几下,灼灼燃烧。

“我今日出门了。”

“什么?父亲允你出门?”孙荀激动地一掌拍在桌上。

孙芑拉他坐下,将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完,孙荀听后脸色都白了。

“就是这样,你帮我走一趟,我不知道那个瓷偶值多少,你只管多拿点给他,到底是我有错在先。”

“女兄可问他姓名了?”

“张正阳。”

孙荀思索须臾,“不会是青州州牧的长子张正阳?”

孙芑秀眉轻蹙,“你听闻过?他可不善?口音确实不是长安人。”

“夫子讲过青州州牧父子的故事,这人是个能将,有勇有谋,可没听人说来了长安,”孙荀眼里一亮,“正好,我去会会他。”

“你小心些,别让父亲发觉了。”

————

雾来客栈,一个腰间挂着弯刀的黑衣男子推门而入,对屋内人颔首,“少主,打听过了,此次朝廷召见的只有豫州、荆州、朔方。”

坐在桌边,正垂眼喝茶的便是豫州州牧之子,谢砚十,人称镇远将军,他与他父亲职称无法分个高低,算是各论各的。

“少主,您真要进宫面圣?”

谢砚十将茶杯放下,狭长的眼眸半敛着,“陛下担忧三州分割自立为王,此时召见,为了心安,我等有不去的道理?”

“可眼下这个时段,恐有蹊跷。”

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少主,外面有人求见,听说是昨日撞坏了您什么东西,来赔偿的。”

谢砚十挥手,让亲随出去,请外面的人进来。

侍从打开门,带进一位与门扉齐高的少年,颔首退了出去。

孙荀先是恭敬地弯腰,做足了礼仪,站直身体,看到桌案对面的人,心里一惊,果然名不虚传,比说野书的先生流传的那什么豫州屎将军可要好看太多了,而且这人一看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光是坐在那里也能想象出他在军营里的飒爽英姿。

“在下户曹之子孙荀,为昨日鲁莽前来给公子赔罪。”

谢砚十盯着他脸看了半晌,甚至有些自我怀疑,这张脸如此相似。

***之间能长这么大?

“你……是昨天……”

孙荀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与昨日摔碎的那个一样的瓷偶,又放了袋银子在旁边。

“昨日是我无理,请公子见谅。”

人家已经亲自来赔礼道歉了,他若是咬着不放,倒显得是他小气。

“无事,一个小玩意罢了。”

孙荀见他温润可亲,不请自坐,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既然这样,我们也算是有缘,公子刚来长安不久,若是无聊,可到家中一坐,在下听闻公子事迹,实在是佩服得很。”

从雾来客栈出来已是酉时,孙荀从没觉得跟谁家公子能如此相谈甚欢,简直就是遇到了知音般。

回到孙府,直直朝孙芑的院子去了,推门见女兄正欲入睡,连拖带拽地拉了起来。

“女兄,你可知道我今日见了那位张正阳有多欢喜,他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

“银子赔给他了?”

“赔了,”孙荀兴奋道:“青州能有如今的盛况,可真少不了他的功劳,以后他接手州牧之职,恐怕青州比豫州发展得还要平和富饶,百姓安居乐业、无灾祸无战乱,天下才是真正的太平。”

孙芑忙堵住他嘴,“你仔细些,这话要是让外人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孙荀走后,孙芑躺在床上无眠。

他那样的人能让天下变成真正的太平盛世,如果,她是说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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