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成***十一年,帝都。
皇宫内,红绸遍布。
今日,帝后成婚之日。
地牢。
凤冠霞帔的女子勾唇依靠在一身明黄的男子身上,红唇微启:“翩若,你当真不愿说出来白家那块令牌吗?”
地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动了动,接着慢慢抬起头来:双目空空,血液凝固在脸上,身上隐隐飘来一阵腐臭味。
忽而笑出声来,沙哑粗糙,带着铺天盖地的凄凉以及无尽的恨意:“白明月,你不得好死!”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朝刚刚的声源处扑过去。
“啊——”白明月惊呼一声,看着离自己还有些许距离的白翩若,黛眉微蹙,往身旁男人怀里缩了缩。
“陛下……我害怕~”女子嗓音娇软带着些许的颤抖,惹人生怜,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却挑起唇角来,眼底掠过阴毒。
“白翩若,朕劝你乖乖交代,朕还能给你个痛快!”男子搂着白明月往后退了些许,黑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以及不耐。
“呵呵……”地上那人低低地笑开,声音在这空旷阴冷的地牢里,格外的阴森可怖,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若不是因为她,白家一百二十三口人,怎么会身亡?
若不是她痴心错付,疼爱她的爹爹又怎会尸骨无存?
“聂闻风,我哥哥是不是你杀的?”她只想知道这件事,她的哥哥,到底怎么死的。
聂闻风没说话,似是不想开口一般,一旁的白明月探出头来,声音依旧娇软,却带着隐隐压不住的得意:“翩若,哥哥是自愿为你***的,当时的情况,他若是不死,那就是你死了。”
白翩若一声不吭,手指紧紧抠住地面,身子直发抖,不过须臾,哑着嗓子哭了起来。
哥哥,她的哥哥,那个最疼她宠她的哥哥,死在了战场上,尸骨无存,偏偏那时候,她却沉浸在聂闻风的甜言蜜语中……
“若若,等这仗打完,哥哥就带你去江南游玩。”
“若若,乖乖等我回来,提防聂闻风知道吗?”
往事充斥在她脑海中,她死死地睁大眼睛,空荡荡的眼眶,像是能看到那两人一般。
“傻翩若,把东西交出来吧,我们还能给你个全尸。”白明月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似是不忍一般偏过头去,脚下却碾上了白翩若的手指。
“聂闻风,你过来,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白翩若扯了一个笑,依旧哑着嗓子。
她不甘心,好恨……
“陛下,不能去……万一她……”白明月欲言又止,拦着聂闻风。
聂闻风却是不在意,伸手拍了拍白明月的肩头:“无碍,量她也不敢对朕做些什么。”
话落,他便将白明月拉到身后,半蹲下身子,掩鼻凑向白翩若:“说吧。”声音冷淡,带着明显的厌恶。
白翩若充耳不闻,依旧扯笑:“令牌在……”
“啊——”这是从聂闻风嘴里喊出来的声音。
白翩若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耳朵,全身的力量仿佛都在此刻爆发了,鲜血很快就渗了出来,滴落在黑沉的地面。
尝到了嘴中的血腥味,白翩若更是咬得紧了。
她的哥哥,当年被万箭穿心时,可会疼?
“陛下!快把她弄死啊!”白明月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来,周围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刀砍在她身上的感觉……
脑海中一片模糊,仿佛看到了拿着糖葫芦走过来的爹爹……
好疼啊,哥哥,爹爹,若若好疼……
聂闻风,我诅咒你,家国尽毁,权势散尽。
意识渐渐消散,地上的人已经没了声息,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
身上好热。
这是白翩若有意识的第一个想法。
浑身上下火热,忍不住想将身上的衣物褪去。
白翩若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痛意让她清醒些许,这才分神去打量现在所处的地方。
红色的帷帐,勾着银色的丝线,绣成一只麒麟,侧目看过去,朱红色架子上是一把剑,她认得,是聂闻风的,就是这把剑,剜了她的眼。
“怎么样?都弄好了吗?”门口隐有人声,白翩若提高了警惕。
“放心吧,药都下了,你回去禀告太子殿下,我在这里守着。”
脑海中的记忆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宣成二百三十四年,白丞相嫡女白翩若赐婚太子,为正妃。
白翩若心头微跳,打量着周围跟自己,一模一样……那天宫宴上,她就是穿这件青云长裙。
因为酒后同太子聂闻风衣衫不整地睡在了一声,有失德行,她被赐婚太子,也正是赐婚后,丞相府站在了太子.党里。
接下来就应该是有人趁着她中药,制造出被玷污的假象,聂闻风发现了,将事情顶下,娶她为正妃。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死心塌地跟着他。
现下想来,也不过是一场计谋罢了。
白翩若撑起身子来,一阵热浪从体内涌出,身子软得厉害,视线有些模糊。
微微攥紧的手,她下了床,摸到桌子上的冷茶,大口地灌了下去,冰冷的茶水入肚,她清醒了许多,又用帕子沾了水,浸湿一点衣衫,白翩若这才吐了口气出来。
因为聂闻风想对她做些什么,所以殿周围并没有人,只有一个丫鬟在大门处守着。
白翩若绕到屏风后,推开窗,跳了下去,跌落在花丛中。
冷风一吹,她又清醒许多。
现下她这副模样,定是不能让人发现的,百官都在长生殿内作宴,后宫人多眼杂,不能去,她身子不行,不能去太远,所以,只能去一个地方了……
白翩若提起裙摆,趁夜色正浓,往不远处的宫殿跑去。
冷宫地方偏僻,等她褪了身上的药性,再出去便可,到时只需要扯个谎便可。
聂闻风,这一世,该讨回来的债,我一样也不会放过!
女子那双眸里,掠过一抹森冷,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一些。
不过多时,入了冷宫,身上的热浪一阵一阵上涌,她有些辨不清方向,撑着身子进了院子深处,寻了池子,下了水。
冰冷刺骨的水泡着她,身上的热浪似是有所消退。
月光下,女子薄衫浸透,双颊微红,趴在池子边,极其***。
四下寂静,水声忽起,白翩若侧眸,隐约见到了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