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填住在这里的人都死了。”
“……”
说罢,女生就要关上门,这次齐宿眼疾手快地挡住,皮笑肉不笑道。
“您配合配合我们社区的工作,不然明天还有别人上门。”
听到还有人要上门,女生动作顿住。
就这一下,齐宿成功将门扒开,从背包里拿出临时工作证还有身份证,
“您看看这是我的证件,我不是骗子。”
握着身份证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修剪的圆润利索。
身份证照片上的男人还是散漫个性的长发,温温柔柔地扎着,其次他的脸能打又上镜,连证件照都拍的别有一番风味。
确认女生看完后。
齐宿收起来,按下签字笔手放在表格上,垂眸问。
“家里住了几人?”
“……”女生沉默许久,才慢慢开口,“只有我。”
“是外地人吗?”
“本地人。”
“租户吗?”
“我是户主。”
齐宿一一填上,心里有些意外。
还以为空置这么多年的房子是租出去了,现在看来估计是老户主回来住了。
不怪他没往买房上想,主要是这小区太老了,还地处县郊,年轻人买房一般都不会选这边。
他继续问:
“姓名?”
“薛知恩。”
“……”
齐宿写字的笔尖顿住,忽然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她又问了一遍。
“姓名?”
薛知恩透过凌乱的发丝去看面前愣怔的男人——
高高壮壮的,周身气质在这老旧居民楼内有种鹤立鸡群的出众感,却又不失亲和,与身份证上略有不同的是,及肩长发被剪成爽利到耳尖的短墨,土里土气的红色公社马甲套在他身上也毫不***精致的五官,反而衬得人更加白皙好看,
真是长了***光开朗、只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的漂亮脸蛋。
还是个十足的烂好人。
——帮她扔了一个多月的垃圾。
从外到内就像个发光发热的太阳,不留余力地照亮周边。
真叫人恶心。
“我说了,”她语气不太好,“薛知恩。”
齐宿握着笔的手收紧,笔尖在微微颤抖,努力压下不平的心绪,低头继续问。
“性别?”
薛知恩拉开领口:“你看不见?”
“年,年龄?”齐宿没敢乱瞟。
“24。”
“……”
完全对上了。
薛知恩,女,24,北城人,还有这个声音……
再次开口,齐宿尾音轻颤:“我能看看你的身份证吗?”
薛知恩不懂人口普查的具体流程,以为这是正常流程。
刚准备抬脚进去,跨出一步身体顿住,撤回来拉上门。
“等一会儿。”
齐宿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心潮太激动以至于忽略了一些细节。
里面人的动作很慢,过了十来分钟房门才打开。
防盗门里,薛知恩立的笔直,将身份证递过去。
齐宿没去看下面的号码,睨向照片还有出生年月。
2000年,1月1日。
一样姓名的人很多,但是一个生日,还有一样脸的就不多了。
齐宿将身份证递还给她,深褐色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她。
认真看来,才发现头发虽挡住大半张脸,但依稀能辨认出容貌轮廓。
薛知恩神情冷淡,不耐道:“弄完了吗?”
眼前人跟记忆中的样子差别太大,他不确定道。
“……你是薛知恩吗?”
“你眼瞎?”
薛知恩本就差的脾气被他彻底点燃,攥上门把手直接把门甩上。
‘砰——’
齐宿吃了一脸门风,站在原地怔了好久,才硬邦邦地掏出钥匙开门。
602。
薛知恩透过猫眼看着对方关门,转头望向无光的屋内,一开始不习惯还会磕磕绊绊,现在已经完全适应黑暗。
她一步一步往里面挪。
她走的很慢很慢,好像蜗牛,如果这时开灯,便能看到她走动时腿部姿势不太自然,尤其右腿,有些跛。
翌日,清晨。
刚出门的齐宿差点被门口的东西绊倒。
他看着地上成箱的苹果、橙子、鲜鸡蛋,哭笑不得。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送的。
抱起箱子,掂量掂量,够沉。
四楼的王奶奶腿脚不利索,应该是她最近回家探亲的儿子送来的。
瞅这些东西齐宿有点头疼,这么多他自己也吃不完……眼尾余光慢慢瞥向隔壁。
房间内全部窗帘死死拉合。
床上的女生双眼紧闭,蜷缩着的身躯在轻轻颤抖,冷汗顺额角扑簌簌地滑落。
倏地,她睁开眼,脸色苍白脆弱,瘦可见骨的手捂住右腿。
咬紧毫无血色的唇瓣,没发出一丝声音,直到嘴角流下一滴血珠。
薛知恩从卧室出来,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头脑混胀一瘸一拐地到浴室,穿着衣服直接躺进冷水浴缸里。
这是她昨天下午放的水,还没来得及用就被隔壁打断了。
现在是北城的三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
外面还有人没脱掉羽绒服,放了***水寒可透骨,可就算如此也没能冲淡她脑中的混沌。
腿还是很疼,但人更困了。
她闭上眼滑进浴缸,口鼻快要被冷水淹没,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这次她不想理会,可对方不厌其烦,敲门声异常执着。
‘哗啦——’
薛知恩从浴缸里站起来,冰凉的水渍被带出一路。
“……”
齐宿抱着分出来的苹果、橙子,手里还拎着鸡蛋,看着面前跟水鬼一样的女生,忙空出手。
“你刚才在做什么?”
“洗澡。”
薛知恩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服就洗澡?不冷吗?”齐宿皱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现在才刚入春,天还冷,他都还穿着卫衣,这样肯定会着凉。
齐宿心底一紧,急得忘了分寸想进去,被薛知恩抬手制止。
“关你什么事?”她肉眼可见地厌烦这个邻居,“有事你就说。”
齐宿顿步,视线投到她身上。
这人还穿着昨天那件松松垮垮的睡衣,本就单薄的面料沾了水全黏在皮肤上。
过长的头发也糊在脸颊,发梢还往下哩哩啦啦地滴着水,从头到尾透着股凉意。
这时的齐宿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回荡,她怎么这么瘦了……
他抿抿唇,把门虚虚掩上:“稍等。”
人走后。
薛知恩无神地眸光落到门口缝隙处的箱子。
印着红彤彤的苹果标识,倒映入她空白的眼底。
没有波动,像个死人。
很快门被打开,薛知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温暖的毛毯兜头罩住,太阳暖烘烘的味道倾泻而来,瞬间侵染所有感官。
她怔住。
齐宿站在门外俯身拉住毛毯两侧,给她裹得严严实实,目光触到她破开皮的唇角,温热的大手不自觉要去碰。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