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宁月子期间的伙食,终于恢复了一日三餐。
虽然份量不多,但是罗玉宁能填填肚子,也不会挨饿,两方相安无事。
原主是早就已经下过地,干过重活的,辛氏不把她当人,当牛马,自己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之前的事情罗玉宁管不了,可她来了,除了管管四妞的吃喝拉撒,其他一切,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让她先把三十天的月子坐满来。
身体是自己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月子不坐好,落下一身的月子病,谁又会可怜她呢?
坐月子其实是很无聊的,先且不说没电视没窃听,就算有,长时间看了也伤眼睛啊,罗玉宁百无聊赖,掰着指头数期满的日子。
“这个月子终于结束了。”
外头是啥样,记忆里虽有,可没亲眼所见,罗玉宁还是觉得不真实。
“阿娘,阿娘……”外头传来三妞热切急迫兴奋的声音,罗玉宁坐了起来,回应三妞的呼声:“三妞,阿娘在这里。”
一个小身子飞也似得冲进了屋子里,飞到了罗玉宁的怀里,“阿娘,你看。”
小娃娃的手献宝似得举到了罗玉宁的面前,虽然已经是傍晚了,也没有点灯,可罗玉宁还是看到了孩子眼中那亮闪闪的光芒。
罗玉宁目光从三妞的眼睛上挪开,看到了她的手。
小手里,紧紧地握着一个绿壳的鸭蛋。鸭蛋不大,却比正常的鸡蛋要大上不少。三妞小巴掌都拿不下。
“阿娘,鸭蛋。”三妞献宝似得,笑眯眯地说着自己的壮举:“我捡到的。”
“我的三妞真棒。”罗玉宁捧着娃儿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三妞更得意了,拿着鸭蛋在墙上敲了敲,“阿娘,我煮熟了,可以吃了。”她小心翼翼地左手拿着鸭蛋,右手剥壳,她剥的很仔细,也很慢,罗玉宁也不催,就半靠在褥子上,眯着眼睛,看三妞剥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鸭蛋终于剥了出来,完好无损,滑溜溜的。
“阿娘,吃。”三妞举着鸡蛋,凑到罗玉宁的跟前,罗玉宁没张嘴,而是往旁边挪了挪:“三妞捡到的,你的功劳最大,你先吃。”
“不,阿娘先吃。”三妞爬上了床,跪在炕边,这样她就跟罗玉宁差不多高了,固执地将鸭蛋送到罗玉宁的嘴边:“阿娘先吃。”
再不吃,这鸭蛋就真凉了。
罗玉宁只好张嘴,咬了一小半。
“阿娘吃了,三妞吃。”
三妞也咬了一小口,母女两个你一口我一口,望着还剩下一大半的鸭蛋,都笑了。
谁都不舍得咬大一口,谁都希望对方,能多吃一点。
鸭蛋已经凉了,有点腥,其实并不好吃,可罗玉宁却觉得这是世间最难得的美味。
剩下的一半,一人一口又分了。
罗玉宁这才帮三妞擦了擦嘴,叮嘱她喝口水,“等会你阿奶就回来了,她鼻子灵,不能让她闻到咱们嘴里的味道。”
三妞听话地喝了好几口水,看看炕上的蛋壳,她连忙收拾好,“阿娘,我把这些蛋壳丢到外头去,这样阿奶就不会发现了。”
这孩子,心思倒是细。
“好,去吧。小心些,别被你阿奶发现了。”罗玉宁叮嘱道,这时,四妞醒了,张着嘴嗷嗷哭,又饿了。
罗玉宁连忙躺下,揭开衣服,把四妞扯到自己的胳肢窝下,躺着喂奶,人一躺着,就容易闭目养神,而她这一闭目养神,自然就没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咒骂声。
“小小年纪别的不学先学当贼了,谁让你偷东西的!啊?竟然还敢偷我的鸡蛋,你个赔钱货,你有什么资格吃鸡蛋?你配吃鸡蛋嘛?我让你吃,我让你吃鸡蛋,我撕烂你的嘴。你个赔钱货。”
辛氏抓着三妞的一只胳膊,另外一只手,用力地打在三妞的背上屁股上脸上,边打还边把三妞往家里扯。
三妞被打的嗷嗷大叫,不停地躲闪,可她哪里是辛氏的对手,被辛氏抓得只能放声大喊, “阿奶别打,阿奶别打。”
三妞一哭,罗玉宁猛地惊醒。
“我打死你个***,小时偷鸡蛋,长大就偷钱了,我让你偷,我打断你的手,我看你怎么偷。”辛氏拎着三妞往家来了,声音越来越近,罗玉宁跳了起来,抱着四妞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冲了出去,“三妞……”
“偷鸡蛋,我让你偷鸡蛋!”辛氏回到了家,随手拿了根柴火棍,往三妞身上招呼,三妞被辛氏拽着,没地方躲,只能嚎啕大哭,“阿奶别打我,阿奶别打我。”
“住手!”罗玉宁箭步蹿到院子里,左手抱着四妞,右手抓住了辛氏高高举起的柴火棍,辛氏用力攥,想抽回手,回头一看,罗玉宁正冷着眼瞪着她。
辛氏一征,打算抽回木棍却怎么也抽不动,“放手放手。”辛氏大骂,可她怎么抽,就是抽不动。
这***,生了孩子力气怎么还这么大。
辛氏抽不动,罗玉宁可抽的动,她用力一拽,棍子直接从辛氏手心里抽了出来。
“三妞,告诉娘,哪里痛。”罗玉宁抱着三妞就看她身上的伤。
待看到三妞脸上的五指印,还有她胳膊上的一条条的伤口时,罗玉宁眼睛都在充血,“你个……”
罗玉宁正要骂人,辛氏却率先发出一声惨叫。
“哎哟,哎哟,我的手,我的手哟……”辛氏鬼哭狼嚎,声音凄惨,罗玉宁这才回头看,就见辛氏坐在地上,捂着右手,尖声惊叫。
罗玉宁看她捂着手掌心。
刚才柴火棍她是直接从辛氏手心里头抽出来的,难道……她看向刚才她甩掉的那根木棍。
那木棍被剥了树皮,只留下晒的干干的树干,偶有三四个树结,那也并不尖锐,而且木棍上头并未有血渍之类的,再看辛氏,就是捂着手掌心嚎,可也并没有血之类的流出来,看那表情干巴巴的,也就是嚎的大声点了。
就算是真伤了,这老太婆,也是该!
辛氏这一嚎,四妞也跟着哭了起来,三妞被打怕了,哭声就没断过。
这下好了,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老的哭,少的哭,小的也哭,罗玉宁夹在这中间,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用块抹布直接堵上辛氏的嘴。
吵死人了。
“阿娘,你怎么了,阿娘,你没事吧?”
一个粗犷的男声突然传来,院中除了四妞,其余二人的哭声随即戛然而止,就像听到不是男人的声音,而是男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