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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陆宁是痛昏过去的,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她正躺在病房里。

薄斯年就坐在床边,一双发红的凤眸微眯,手里把玩着两枚钻戒。

床头柜上的两瓶白酒都见了底,他看起来像是醉了,又像是没有。

在看清楚他手里的戒指时,陆宁陡然清醒,整个人触电一般坐起来扑了过去。

薄斯年轻巧地避开了她,他低低地笑了,而伸过来捏住她下巴的手,用了十成的力气。

“认识吧?你父母的遗物了。”

“你个畜生!你对我父母做了什么!”陆宁双目通红,牙关咬得咯咯响。

男人一点点贴近她的脸,仔细观摩着她脸上的惊恐和怒恨,如同打量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

“说遗物有些早了,不过也快了,你父亲入狱,母亲出车祸,他们的骨灰很快会给你送过来。”

陆宁周身疯狂打颤,下巴被捏住带来刺骨的疼,却丝毫不及心上的疼。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如斯、形如厉鬼。

她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面色惨白地拼命摇头。

“他们没有错,是我罪该万死十恶不赦,你放了他们,要杀要剐我随你处置。”

薄斯年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没有错?

养女不教,父母之过,他们生养了你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就是大错特错。”

陆宁看着他,她看了良久,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

她和他也曾那样相爱,如今还怀着孩子,他都下得去手,又怎么可能心软放过她父母?

分明是死白得没了半点血色的一张脸,可笑意溢开的刹那,还是如一朵在他眼底灼烧开来的***。

那笑在他看来刺眼至极,薄斯年眉心狠狠一拧,手上力道猛地加大。

陆宁止不住地笑出声来,那笑声一点点放大。

近乎疯狂的大笑里,眼泪迅速滑落,模糊了双眼。

薄斯年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阻断了她的声音,双眸猩红地凝着她。

“陆宁,我告诉过你,有朝一***就是***放火,也千万不要背叛我。”

陆宁看着他眸底滔天的怒意,她突然觉得,就是多解释一个字,都太过多余。

她扯了扯嘴角,轻轻开口。

“如果我说,我和苏律师没有关系,这孩子是你的,你信吗?”

薄斯年睨了她两秒,冷笑出声。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想起来骗我了?太晚了,陆宁,我有眼睛,我不瞎。”

是不瞎,他从上到下,也就剩一双眼睛了。

陆宁侧开了视线,看向窗外一点点暗沉的夜幕。

这黎明,或许再不会来临。

她终于将目光收回来,看向了他。

分明心里生生撕裂的痛,可她却笑得比谁都无所谓。

她凑近了他:“你不是问我,我喜欢苏律师什么吗?”

薄斯年拳头狠狠紧握,听见她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我喜欢他比你温柔,比你体贴。最重要的是,他比你能,取,悦,我。”

“砰!”

身体猛地被拽下了床,薄斯年发狠地将她抵在了墙上。

后脑撞击墙面发出一声闷响,她脑子里一片震荡。

隔着不到两厘米的距离,他目眦欲裂地盯着她,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陆宁,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拭目以待。”她唇角扬起,面上早没了畏惧。

薄斯年拿出窃听拨了个号码,很快几个身形彪悍的男人进来。

他眸光发寒地看着她,“监狱不收你,那我说你是神志不清***,送你去精神病院,应该正合适吧?”

陆宁攥紧的双手在打颤,咬紧了牙,没有说话。

薄斯年死死地盯着她,他仔细地找,却无法再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慌乱来。

“我给你个选择,指证苏律师受贿,送他入狱,或者我让你在精神病院待到死。”

受贿?

在她杀了顾星河时,在薄斯年不愿意相信她时,在整个北城的律所都拒绝为她辩护时。

是苏律师接了她的案子,还了她清白。

陆宁无神地看着他,眸底突然生出了一丝怜悯。

“薄斯年,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男人整张脸上都是怒意肆虐。

一想到她此刻自身难保,都还要维护那个律师,一想到她的背叛,他就嫉妒到发疯。

“舍不得?那看来是条件不够。

这样,只要你让他去坐牢,我就做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相信法院说的,你是正当防卫***。”

“砰!”瓷碗落地打碎的声音。

顾琳琅站在病房门口,面色陡然煞白。

果然啊,他在意的从来不是她哥哥的死,而只是那个女人的背叛。

薄斯年目不斜视,只盯着陆宁。

他不信她不会心动,她不是就想留着这野种吗?

她不是一次次解释,就想让他相信她无罪吗?

倘若她能亲手毁了那个男人,保证以后乖乖听话忠诚于他,他或许可以考虑原谅她一次。

“父亲?”陆宁轻轻吐出那两个字。

她笑了,没有迟疑摇了摇头,“不,你不配。”

薄斯年一拳狠狠砸在了她的头侧,“好,好!陆宁,你有种!”

陆宁嘲讽地轻笑,看向立在一旁的那几个男人。

“现在走?”

薄斯年按着她的肩膀,逼视着她。

可无论怎么看,她面上都只有平淡无波。

她凭什么这样无所谓!

分明杀了人的是她,分明不敢认罪的是她,分明背叛他和别的男人上床的也是她!

她是怎么可以做到,就这样的不在意!

薄斯年突然将她甩开来,拉过了杵在一旁的顾琳琅,将陆宁父母的那两枚戒指放到了她手里。

“琳琅,这个给你哥哥当祭品。

后天我们的订婚宴,你好好准备下,我会代替你去世的哥哥,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陆宁看着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涩意如同清水里的一滴墨汁,在心头溢开来。

后天本是她跟他的订婚宴,那夜繁星如梦,她在偌大的玫瑰花海里答应他的求婚。

他说:阿宁,我何其有幸,能娶你。阿宁,我发誓尽我余生,忠于你,信任你,爱护你。

誓言犹在耳边,到头来,只不过一场笑话。

立在一旁的几个黑衣保镖走向陆宁,在他们要伸手扣押她时,她往旁侧开了一步。

“不用,我自己走。”

他羞辱她,他让她当个精神病,他摧毁她的一切,他等着她卑微认错求饶。

可她却偏偏挺直了背,一步步离开时,面上只有不卑不亢地从容。

走到门口时,她脚步顿了一下,轻笑了一声。

“薄斯年,若有朝一***后悔求我原谅......”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笑意张扬,“那我一定会送你一句:晚了,活该。”

薄斯年指尖颤了一下,直到陆宁离开了病房良久,他也没有再去看一眼。

如同有一根针,毫无征兆地刺中了他心口,他甚至寻不出半点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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