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段薇然显然不在状况,纪哲一眼就看了出来。他剥干净葡萄的皮,将晶莹剔透的果肉含在口中,俯身递了上去。
他生得年轻俊美,眉眼间有淡淡的少年气,唇瓣染了果汁的甜蜜气息,和柑橘味男士香水相得益彰,是平日段薇然最爱的那副姿态。
可她仍在走神,眉间的川字纹拧得愈来愈深,下意识侧过头避开了他的谄媚。
纪哲原本英俊的面容便生出了强烈的不甘,他冷哼一声坐回沙发,略带酸气地说:“不喜欢干嘛还待在这?又在想谁?”
段薇然却没有像他料想那般轻怜重惜地哄,只是抱歉地看了一眼,匆匆地站起了身,拿上一旁搁置的大衣,快步走向门口。
“我今天还有点急事,阿哲,下次再见。”
厨房里的砂锅还在炖着段薇然最爱喝的粥,咕噜噜的声响里,纪哲攥紧了掌心,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他好似感受不到痛意,怨毒地盯着门口。
肯定是邵辰,不用猜测他就知道,段薇然又是为了邵辰把他丢下。
纪哲真想不通,人人皆说七年之痒,可段薇然和邵辰都快度过了两个七年,凭什么她还那么爱他?
他比邵辰年轻,比邵辰身材好,又长的帅气,只要是有心,任何女人都会被他吸引,邵辰这么多年早该看腻了,又凭什么让段薇然的一颗心都拴在了他身上?
他百思不得其解,目光冷冷地看着那口锅,怒气就像是粥面上连接不断冒出来的气泡,干脆利落地伸手端起来,一并倒进了垃圾桶。
段薇然从早上出门时就隐约觉得不对劲,她坐进车内的时间就已经打了许多电话给邵辰,但无一例外没有接通,只得打给了下属。
“去看看邵辰在不在家,”她内心隐隐发慌,没有一句废话,短促地说,“快去。”
助理吓了一跳,他住的地方离段薇然的家很近,便没有挂断电话,一路小跑着上了楼。
听着那头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段薇然的油门踩到了底,她知道自己肯定超速了。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家门口,助理还在一声声喊着邵辰的名字,段薇然推开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连手都在紧张得发抖。三番四次没能插进钥匙孔。
咔哒一声,门开了,屋里空无一人。
段薇然喘着粗气,心中的不安愈发放大了,助理从没见过她这么着急的模样,连忙道:“或许先生只是出门了,姐你先别急。”
“小杜,”段薇然怔怔地说,“你觉不觉得,屋子里好空。”
姓杜的助理愣了愣,他从前也来过段薇然家取文件,听完这话环顾四周,果然发现屋子里空空荡荡的。
段薇然连鞋都忘记了换,快步冲向房间,衣帽间也被搬空了一大半,只剩下她自己的衣服和邵辰帮她搭配好的服饰孤零零的挂在其中。
浴室、卧室、客厅、厨房,曾经邵辰带来的东西都消失了,就像有双大手无情抹去了他所有的存在痕迹。
她发了疯一般地到处寻找,试图能够找到一点点证明邵辰不是幻觉的证据,直到猛地拉开客厅那个常年不使用的抽屉。
那些照片便如雪山崩塌般冒了出来,一张张飘落在地。
助理是知道老板在外面有情人这件事的,但当那照片洒落在客厅时,他还是感觉到胸口沉闷的窒息。
邵辰无疑是个很好的人,他善解人意,宽厚大方,不仅对老板关怀备至,还会爱屋及乌给他们这些下属送夜宵和餐点。
但哪个人成功后不会在外找新人玩玩?只要没有抛弃原配,就不算十分出格的事情,老板对邵辰依旧很好,好到让下属羡慕自己不是邵辰,所以他一直替段薇然瞒着邵辰。
现在事情显然败露了。
段薇然抓着一叠照片,手指用力到泛起白色,她颤抖着翻开后面的字迹,脑袋像充血了一般突突直跳。
她对纪哲一直都是玩玩而已的态度,没想到他真的有胆量挑衅邵辰,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同时又感到难以言说的后悔——
邵辰是一个不会迁就的男人,创业初期,他也陪着自己吃过很多苦,可那都是建立在段薇然爱着他的,他也同样爱着段薇然的前提,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从日期上看来,他已经知道这件事很久了。
段薇然回忆起那几次邵辰行为的异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她最恨的就是别人凭着自己的一点好脸色蹬鼻子上脸,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处置纪哲,而是找到邵辰。
现在看来,最大的可能性是他离家出走了。
段薇然打了两个电话,先后给邵辰的朋友和警局,再去找了物业调监控。
可监控已经慢放了很多,物业的安保人员都说没有看见他们这栋楼层有疑似邵辰的人进出。
换句话说,他应该还在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