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是陆子航喜欢上了方怡晴家的狗。
想要跟狗玩。
他们父子俩没事就往隔壁跑。
帮忙搬东西,修理坏了的电器,遛狗。
陆渠还会给方怡晴做晚餐。
我和他结婚六年,孩子四岁。
却没吃过一次陆渠做的饭。
他跟我说医院忙,没有时间接我电话,也没时间回消息。
可后来我发现。
他和方怡晴能从早聊到晚,就连在门诊时也能抽出时间回复。
一周前,我和陆渠吵了一架。
原因是我妈来这里,看到方怡晴在家里逗我儿子,说:“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不如你认我当小妈吧。
”
陆渠就站在旁边,一句反驳都没有。
当时我妈就急了,说了方怡晴两句。
陆渠和陆子航却为了方怡晴直接把我妈赶出家门。
我妈被气得心脏病复发,好在被路过的人发现送到医院里。
晚上,我回家质问陆渠。
他蹙眉说:“方怡晴是我请来的客人,***跟客人说那种话很没有礼貌。
”
我怒道:“那方怡晴让陆子航认她当妈就有礼貌了吗?做错事的不是她吗?”
我的歇斯底里吵醒了睡觉的陆子航。
他跑过来推了我一把。
“妈妈,你是不是因为方阿姨年轻漂亮就嫉妒她?”
听到这话,我心都凉了。
陆子航才四岁,汉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叫嫉妒。
只能有人教他这么说。
我怒不可遏,逼问陆子航是不是方晴怡对他说了什么。
陆子航却哭着要去对面。
“我不想要你这个妈妈了,你太凶了,根本没有方阿姨温柔。
”
说完这句话,一大一小离开家,直接走进对门。
晚上我收到陆渠的消息。
“我劝你还是反思一下自己,不然孩子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
我刚准备给陆渠打电话再吵一架。
上司给我发消息,想让我去外地出差一周,问我有没有困难。
我想着离开几天也好。
正好冷静一下。
一股巨大的疼痛袭来。
我大大呼吸一口,终于有空气钻进我的肺里。
周围环境变得清晰,我再次听到了声音。
我半阖着眼,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
尽管我被抢救过来,几个医生的脸色都很沉重。
我听见那个主任接了个电话说手术室出了什么问题,需要他过去一趟。
他皱眉:“陆渠到哪了?”
小***怯生生说:“陆大夫不接电话了。
”
老主任刚准备说话,窃听再次响起来。
他交代了一句:“情况很严重,让陆渠马上过来!半个小时他赶不过来,可能……”
可能什么呢?
他没说完。
可能我就会死吧。
随着钢管流出的血,也不停带走我身上的力气和温度。
我开始觉得很冷很冷。
我刚生完航航那年,人很虚,冬天,在被子里睡半宿,手脚都还是冷的,陆渠总是会把我的脚捂进怀里,我有点羞也心疼他,拿脚推开他,他还抱得死紧。
现在呢?陆渠呢?
我的老公,我儿子的爸爸。
他在哪里?还在那个女人那里陪着看狗吗?
过了半个小时?还是四十分钟?
我不知道,我只感觉自己身体恢复了力量。
胸口和大腿都不疼了。
人也没有那么冷了,我仿佛一下子活过来了。
但我知道我要死了。
大部分医生已经去看别的病人,只剩下一个小医生徐青青监测我的生命体征。
我想摘掉自己鼻子上的氧气面罩。
徐青青上前握住我的手,“这个不能摘。
”
求生欲让我摘下来。
我央求她,“请你救救我……”
徐青青愣了一下,眼睛忽然红了。
“你再坚持一下,陆医生……你老公马上就到了,你要坚持住……”
他不会来了!
一个念头冲上我的脑子,一股咸意涌上喉头。
我稍微一用力,吐出一大口黑血。
徐青青连忙找东西给我擦。
吐完这口血。
我感觉全身都不舒服起来。
仿佛头顶顶了个什么东西,正在把我身体里的力量一点点抽走。
心电监护又尖叫起来。
又一群人围上来。
我听到有人问:“这可怎么办,心肺复苏能做吗?这一摁下去,钢筋也会跟着动吧。
”
所有人眉头不展。
我感觉到了冷,彻骨头的冷,手脚很重。
我竭尽全力,指了指徐青青手上的纸和笔。
她把这两样东西递给我。
我用尽所有力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便再没有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