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徐有贞他们这是打算殊死一搏了,想来是陛下现身了。
”马背上,
许沐之遥望着火光攒动的前方,心中暗道。
虽然知道皇城大门当不是轻易能被攻破的,
许沐之还是加快了速度。
他身后跟着的数十骑此刻也注意到了前方有火光,
见他速度加快,那数十骑也挥动着马鞭。
不一会儿,
许沐之便带着先头来援部队赶到了东华门前。
紧随着一声铳声响起,
爆鸣声顿时惊得一些正在撞击城门的士卒转头看去。
只见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骑兵,
其中为首之人手中正握着一支冒着滚滚白烟的火铳。
许沐之见有人被他的铳声吸引,
随即高声喝道。
“尔等还不快快放下手中的兵械!”“尔等可知,
尔等此刻之举已为谋逆!”许沐之身旁的数十骑兵已是手握火铳,熟练下马摆开了阵势。
随着许沐之大喝,越来越多的人被许沐之这边的动静吸引。
很快,
其中不少人认出了许沐之身旁的兵士乃是曾经戍卫京城三大营的神机营中的兵士。
虽然许多人还不清楚到底怎么是一回事,但是此刻见数十支火铳对准自己等人,
都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除了害怕如此近距离被火铳击中不死也残外,
更多的是因为作为曾经三大营中的神机营,即使如今改制成了团营,
但一般也只有得到皇帝允许方才能调动。
此刻的徐有贞等人也发现了身后的情况,
见到全副武装的神机营士兵,徐有贞等人便知大势已去,眼中顿时失去了神采。
许沐之注意到了东华门下向他投来目光的徐有贞,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自那日***回来后,他便知当时被他施针救治之人是徐有贞。
虽然他还不能确定徐有贞的***动机,但是心中已是略有猜测,
多半跟这‘夺门之变’有关。
至于事实到底是怎样,还得从徐有贞这里求证才知。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问此事的时候。
而徐有贞看着马上的许沐之,
想到刚才要不是皇帝突然出现阻止了城门守将开门,此刻他们当已是成功让太上皇复辟。
心念及此,他不禁一叹:“此乃天不助我也!”没过多久,更多的士卒赶来,
随着被层层包围,哪怕反应再迟钝,今夜跟着张軏入城的一众士兵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们似乎被骗了!见局势已被控制,累累伤痕的东华门终于被缓缓打开。
在一众目光下,朱祁钰在近卫簇拥下迈步而出。
许沐之快步走到朱祁钰身前叩拜,
同时将手中的兵符高举。
“陛下,幸不辱使命!”朱祁钰没有去接兵符,
而是先扶起许沐之,面容带笑:“不错,来得正是时候。
”与许沐之简单说了一句,
朱祁钰看向被控制来的谋逆者们,目光一一从那几个主谋之人身上扫过,
在朱祁镇身上微微停留后,开口道:“先将他们押下去。
”“是!
”这一场阴谋***,伴随着天中的黑暗淡去而结束,不过其产生的影响却才刚开始。
午门外。
刚来到午门前的一众大明朝臣已是敏锐地感受到了今日的皇城隐隐透着不一样的气息。
随着午门打开,一众朝臣鱼贯而入。
当朝臣来到奉天殿,惊讶地发现,
几日之前还看着病恹恹的皇帝,此刻却正精神抖擞地高坐于龙椅上。
更为让他们震惊的是,在这大殿内,还有其他人在。
虽然那几人模样看着有些狼狈,
但是朝臣很快都认出了那几人。
石亨、张軏、徐有贞...以及有些时日未见的太上皇,
朱祁镇!待看清楚几人身份,所有的朝臣心中巨震,
同时不由疑惑眼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朱祁钰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既然诸位公卿都到了,那便开始今日的朝会吧。
”见朱祁钰似乎并没有主动要解释这殿中是什么情况的意思,
在场的朝臣都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刻他们哪还有心思开朝会。
最终还是吏部尚书王直出列,问道:“敢问陛下,这殿中是何情况?
”虽知王直之意,但朱祁钰还是故意说道:“王尚书可是在问殿中的石亨几人?
”“正是。
”“哦,他们呀,昨晚他们只是带兵闯入内城,
推倒了太上皇居住的南宫院墙,然后在攻打东华门的时候,被朕发现阻止了,
朕见马上就要到上早朝的时辰,于是便将他们顺便带了过来。
”朱祁钰语气轻松,
仿佛就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在场的人能清晰感受到皇帝言语中蕴含的怒意。
然而此言却像是一颗***,在一众朝臣中炸开。
“这...这岂不是意图谋逆!
”“难怪今日来上朝时就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原来昨日竟是发生了如此大事!
”被朱祁钰震得不轻的王直愣神了片刻后,依旧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陛下,
这...”支吾了半天,王直却是未能完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
饶是往常行事低调,
为人不苟言笑的于谦在听到朱祁钰的话时都不由失礼地抬头向朱祁钰看去。
就在一众大臣被朱祁钰的话震惊时,朱祁钰却一直在默默地打量着殿内的每个大臣。
仿佛他要从这些大臣震惊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就在这时,
忽然有位大臣从班列中走出,随即便是对徐有贞等人破口大骂。
“擅闯大内,聚兵攻城,
实乃奸臣逆贼之举!当诛之!”“不错,此等逆贼当就地诛杀!”“是极,
好在陛下英武,目察秋毫,方才让这等逆贼恶行败露!”…一时间,
大殿内都是对徐有贞等人的声讨之声。
听到群臣的你一言我一语,
原本精神萎靡的徐有贞突然大笑起来。
他的大笑顿时吸引了在场所人的注意。
只见他徐徐站起身,目光冷冷地看向正一脸愤慨的朝臣。
“七年前,我提议南迁,
被于谦等人驳回,诸位便如今日这般愤愤然,言皆系我一人懦弱短视,责归于我。
”“然我上请之时,在场的诸公有此想法又岂止我一人,只不过尔等更会趋炎附势罢了。
”“今我虽谋事不成,其中罪过自有陛下定夺,但我徐某人起码是敢做敢言之人,
不像在场的某些人,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背地里尽是蝇营狗苟之徒。
”言语中,
他尽情地宣泄着七年来因遭受着这些人白眼与讽刺而日积月累下来的憋屈。
在场的大臣被徐有贞这突然的爆发也弄得有些猝不及防,
一时大殿内只剩下徐有贞的声音。
不过很快就有大臣反应过来,
张嘴就斥道:“徐有贞你行谋逆之举竟还敢如此猖狂!”“此獠端是目无法纪,
口出狂言!”见殿中有要吵起来的架势,朱祁钰皱着眉头,喝道:“都给朕住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