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明路道:“大爷不知。
只是近来外面不太平,便吩咐我看顾西院,
若您有外出就支使我及这些忠仆一起。
”他垂首致歉,“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您海涵。
”唐芷漩:“替我谢过大爷。
”明路:“大爷有交待——都是自家人,您不必客气。
”唐芷漩上轿,轻快平稳地往城东行去。
明路与春桃一左一右走在轿子两侧,
她对明路那一侧问道:“近来外面不太平?”明路:“镇国公回京后一力整治贪腐,
如今时不时便有缉捕司的人手在街面上拿人下狱,大爷是怕冲撞了您。
”唐芷漩:“镇国公一直镇守在北部要塞,怎地突然回京了?”明路:“这小人不知,
您见谅。
”唐芷漩不再多问,微微掀起车帘向外看去,只见街面上人潮涌动,
道路两旁店面生意如常,倒没看出有什么经常被缉捕司冲撞的紧张。
不过她已有很久不曾出府,这外头的繁华合序是否隐含暗流汹涌,她一时无法分辨。
她贪婪地看着人们四处随意走动,尽力听着小贩叫卖,只觉得这才是活生生的日子,
热腾腾的时光。
春桃凑近提醒道:“西院***奶,咱这轿子从崔府出来的,
本就好多人盯着看,您一直掀着帘子,
再这样下去外头的无知百姓都要绘声绘色编排崔府女眷的容貌了。
”女子不宜抛头露面,
这是自小就听到的规训。
但其实从前尚在家中时,唐芷漩听到这句的机会并不多,
反而因她父兄皆善舞弄兵器,她常跟着兄长在父亲的指导下挥舞刀枪剑戟,
还被兄长扛坐在肩头出门玩耍,虽然回府后会被训斥,但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从不觉得惧怕。
反倒是嫁入崔府后,崔老夫人的耳提面命数不胜数,
她能出府的机会少之又少。
唐芷漩撤手放下车帘,闭眼小憩。
临近城东庄子时,
唐芷漩吩咐道:“不从正门进,走西面的侧门去田里看看。
明路带的人跟得不要太紧,
人太多了很容易被发现。
”春桃明路应声,轿子从西侧门穿进庄内,一路直行至田边,
唐芷漩下轿,见田中麦穗低垂稻谷饱满果蔬丰盈,不免露出笑容,
却很快发现这丰收景象只在田埂的一侧才有,往田地深处走去竟是一***凌乱狼藉,
不仅没有任何麦穗稻谷,连土地都是良久未翻耕的样子,处处杂草乱簇!众人皆惊。
世家大户一向重视府田,这不仅是府中的收入也是粮食的重要来源,在灾年会成为府中支撑,
也可救济贫苦,管庄的庄头一向知晓田地的重要性,从不敢怠慢。
唐芷漩的父兄虽是官身却也只靠俸禄过活,因此对待粮食一向慎之又慎,
这两年来将崔府所有的田地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曾出过纰漏。
当下恼道:“庄头何在?!
”守田人坐在远处的田埂上,听到此言并不在意,明路当下派人过去押了守田人过来,
一脚踹在他膝窝令他跪下,斥道:“西院***奶问话!庄头人呢?
”守田人疼得龇牙咧嘴却仍是混不吝的样子,讥笑道:“横什么?我是承和长公主殿下的人,
你们能奈我何?”他上下打量唐芷漩,讥笑更甚,“说好听点是西院***奶,
其实不就是崔府一个妾?”春桃上前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扇过去,啐道:“闭***的狗嘴!
圣上下旨你家殿下是平妻入府!懂不懂什么叫平妻?!再胡说撕了你的嘴!
”那守田人还要再骂,被明路带来的仆役一个土块塞进嘴里,又反手捆住了丢在一旁。
唐芷漩冷言道:“既如此,一路上见到惫懒之人,见一个捆一个,
全都扔到庄里湖边上等候发落!”明路等人:“是!”唐芷漩快步向着仆役房走去,
她知道庄上还有一些是原有的仆役,打算问清情况重新安排布置。
刚走到仆役房近处,
就听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从房中冲出,一头撞向门口石柱!
明路眼疾手快冲过去抬臂一拦,那女子撞在他手臂上,昏昏沉沉地软了下去。
唐芷漩连忙上前查看,惊讶道:“山雁?这是怎么了?”而看她衣衫被撕扯得乱七八糟,
身上***的肌肤处处血痕和淤青,还有渗血,唐芷漩大概猜到了几分,恨声道:“去,
把屋里那***之徒押出来!”春桃忙寻了件衣衫裹住山雁,山雁迷蒙地睁眼看着唐芷漩,
看清后“哇”地一声哭出来:“***奶!我活不了了!***奶!
”明路等人将屋里的男子抓住押了出来,那男子上半身***,身上有不少抓痕,
还在骂骂咧咧:“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抓老子?!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爷爷是谁!
”唐芷漩气得随手抄起地上一把铁锨就往那男子身上拍去!这一下砸得极重,
那男子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喘息了几下愤恨地盯着唐芷漩,
虽没了力气还在骂:“你、你是什么人?我乃此处庄头!这里是崔家地界!
刚刚迎娶了圣上最宠爱的胞妹承和长公主殿下的崔家!
”山雁哭骂道:“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这是我们崔府***奶!你区区一个庄头放肆什么!
”唐芷漩眸色冷冷:“原来你就是廖东。
”廖东听了这句更是不怕的样子,狠狠喘息了几下,
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崔府那个多余的女人啊。
若不是我们殿下心善留了你的妻位,
你早都该被赶出崔府!
还在这耀武扬威咳咳咳、咳咳咳......”春桃明路气得就要上前教训他,
唐芷漩抬手制止他二人,下令道:“先打三十棍,再送官。
”山雁一慌,
廖东已经笑起来:“告我什么?强了庄子里的打杂丫头?我就是不认,你能怎样?
让这丫头去击鼓鸣冤?她敢吗?”女子贞洁被毁就再也难以嫁人,还会被人轻视,
被人指指点点。
唐芷漩冷哼道:“侵吞主家私财,将府田收入中饱私囊,
与外庄勾连私相授受!”廖东变了脸色,这些罪状无论哪一条都能立判他重杖八十而后流放!
大景律法绝不能容忍仆役如此欺上瞒下!廖东心中已是慌乱,
面上却还强硬道:“你有什么证据?就凭一张嘴吗?凭什么栽赃我勾连外庄?
”唐芷漩嘲弄一笑:“你做出这等混账勾当可以抵死不认,我一个主家想栽给你一些罪责,
还不易如反掌?”她柳眉一竖,“来人,上棍!先给我把这混账东西好好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