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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谪言不语,也丝毫未露怯意。

她一脸淡定地自袖中 将一份中等厚度的账册递到轩辕业面前道:“陛下,

这是林氏去年一整年给朝廷所缴纳的税项和我林家给西北,

阜南两地***所捐助用度的银钱来源。
”轩辕业眼中暴怒渐渐闪退,疑惑地看看桌上的账册,

还没翻开,谪言又道:“所缴税款共计四百七十五万三千四百两白银,

所捐用度白银共计一百三十万两整。
”谪言看着轩辕业,

又道:“这六百零五万三千四百两的白银之中,

陛下您赐与林家的那三座银矿所出白银共计四十一万四千六百七十五两。

”五十一万......怎么可能?!一座富矿一年也不过才出矿十万两左右的白银,

这贫矿怎么可能出得了这么多?!富得流油的银矿一年也出不了这么多银子!

轩辕业瞪大了眼睛。
谪言继续道:“东国位于陆中,一国地脉平和无差,

矿业也不似别国因地质悬殊而有贫富之说。
”“这点,朕也曾听人提起过,但出矿数目,

你又作何说法?”矿多矿少,出矿几何?谁能瞒天过海?“陛下,出矿数目不假,

贫富之分也非人力所为,而是根据历年各地矿业收入所分。
”谪言注视着轩辕业疑惑的眼神,

开口道:“出矿太少那是开矿之人能力不足,与矿何关?”与矿何关?

与矿......何关!“你是说,出矿多少是人的问题?”轩辕业眉宇间多了一份凝重。

谪言翻开账册给他,说道:“是。
”轩辕业哪儿有心思看那些黑白数字,

直接问道:“什么问题?”那言语里的急迫,实在是有点儿,掉身份。
但国富,才能民强,

民强,则国强。
国之强大怎离得了银钱?在银钱面前掉点儿身价又如何?谪言轻轻笑了,

眉眼弯弯,疤痕浮动其上,也不觉得骇人。
“陛下,您同意将东国矿业交于我打理吗?

”那样,我才能告诉你,问题出在哪里。
轩辕业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你准备怎么打理?

”谪言又自袖中掏出一沓厚厚的纸页递到轩辕业面前,而后,收起浅笑,正色道:“陛下,

矿山产权交给我,矿业收入我给朝廷八成。
”八成?跟这孩子爱抢钱的性子不符啊?难道,

她不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赚钱?轩辕业突然想到了,这过去数十年来,

这孩子每每做不赚钱的买卖,似乎都是为了,都是为了......“出矿多少与巫有关?

”轩辕业的面色又凝重了起来。
谪言依旧一脸云淡风清,就在轩辕业以为他猜错时,

她才开口说道:“寻山辨砂点矿乃是巫族所擅工事之一,

巫族天生具有寻找到最佳矿点的方法。
”只要找到了方法,出矿变多自然不是难事。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告诉朕,巫族能使贫矿变富矿。
”果然,是为了巫族。

“就算你所言非虚,朕又怎能启用巫族?”巫族祸乱朝纲事迹由来可循,孝恩之祸后,

四方***几个倾世大儒和六国的帝王共同合力***巫族才变成如今这个诸国皆不尚巫的局面,

这又怎能轻易改变?远的不说,李栎若非宠信巫族,又岂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就算他对巫族没有成见,可也不能保证东国满朝文武,举国百姓对巫没有意见呐?启用巫族,

朝堂会乱,民间亦会动荡。
这绝非一个明智之举。
“陛下,所以,

您要将那些矿业都赐给我啊。
”谪言说道,眼中俱是笑意。
这样,启用巫族的不会是陛下您,

惹来怨言的,也不会是陛下您。
轩辕业不说话,好半天才说道:“你先退下吧。
”也是,

山脉矿业,可不是等闲小事,她也没觉得自己会这么轻易就得手。
“谪言告退。

”她语罢起身,伏腰轻退,刚转过身体又被唤住:“海棠那边的事,你先接过来吧。

”轩辕业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她笑开,微微侧头蹲身。
“是。

”............五天前,二月十二,楚北灵丹城,雨天。
海棠和微兰刚走,

天便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未时将尽时分,司徒贺被押送到了灵丹城。
李漠自海棠微兰走后,

便一直枯坐在书房之中。
得了司徒贺被送返回城的消息,便出了书房。

一声不吭的顶着细雨在雨幕中走向关ya司徒贺的囚室。
他眸色清明,

只是抿住的嘴角透露出他有些无措的心神。
他兄妹二人的性命,涿州斡旋之事,

崖州通融之礼,他以云巅地权向东国帝君表了心意。

六万八部军中四万人的性命他以楚国边城六十年前占下雁国的两座城池求得了生机。

如果他能选,他会选择救下所有人。
如果他有机会,会尽自己所能,

拦下那柄斩向自家百姓的屠刀。
可是,江尧没让他选。
司徒贺没有为他争得半分机会。

江山自来由白骨堆成,历史长河流得也是将士血魂。
他明白。
他理解。
可是,他无法不心痛,

也无法去原谅这些人因为***而制造的血腥事件。
他不会,也绝不能向这些人妥协。
“殿下。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囚室。
他摆了摆手,侍从便意会地将囚室的门拉开了。

那被关ya在室内的高大男子,不过几月未见,便变成了如今头发花白,

满脸憔悴疲惫的模样。
李漠见了他,便掀开衣袍咚一声跪下了。
“殿下。
”司徒贺惊呼一声,

也跪倒在地。
门外的侍从带上了门。
屋内一时寂静。
“殿下,老臣有罪。
”司徒贺叩首在地,

老泪纵横。
“将军何罪之有?”青年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清朗,

却透着沉痛:“若非父皇一意孤行,若非大哥二哥优柔寡断,我李氏江山何至陷入此境?

若非皇叔出山,若非将军您当机立断,我和渘儿只怕早已死于江尧之手。
将军您告诉我,

您何罪之有?”“老臣有罪!”司徒贺呜呜哭泣,埋首在地说道:“晶城一城百姓,

六万将士之命,臣罪该万死!”“将军,如果你抓到渘儿,你会把她交给江尧吗?

”青年的声音再度在司徒贺头顶响起,这一问,司徒贺被惊得抬起了头,

老泪纵横的脸上透出一抹决绝:“当然不会!”李漠绝不会怀疑这样一份忠诚。
眼前这个人,

在他还未出生时,就南征北战,为楚国立下赫赫战功。
年老之后,又守军边关,

对朝廷之衷心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任何事去证明。
江尧逼宫之后,奉命捉拿他。

彼时向江尧谄媚的将士有很多,但司徒贺是自荐而上的。
他接回渘儿之后,便知道,

这个忠将为何会有此举动了。
渘儿说,他在晶城发现了混迹在商队中的她,为了拖延时间,

便下令屠城。
彼时八部军大概是喝下了巫尸之药,

他在筹谋退路的时候还不忘给渘儿留条生路。
但后来,他发现渘儿跟着商队东行涿州之后,

他才开始着急。
为了不惹江尧生疑,他紧跟着进攻涿州,与东***队交锋,为的,

也只是想将渘儿保护在自己身边吧?“你知道身在晶城的是渘儿吗?”李漠问。

“老臣得到的消息是殿下您在涿州。
”司徒贺说道:“臣在晶城发现了小公主,便心知有异,

那时商队还不曾离开晶城,臣怕江尧得了风声,也担心这八部军带来祸患,便下令屠城埋药。

”李漠皱了眉头,他自然知道司徒贺此举所谓何来。
晶城之中,巫族占了泰半人口。

加之江尧所给的时间和司徒贺在面临这样的情况下所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
就只有屠城。

屠一个住满巫族之城,换一个公主的性命。
寻常人未必会这么做,但彼时司徒贺,

怕是因江尧而恨透了巫族吧。
“将军无罪,有罪的是我李漠,是我楚国皇室,若非为了我们,

将军何至屠城?何至任江尧摆布?”青年掷地有声地说道,而后话锋一转,

说道:“但屠城一事,我欠楚国百姓一个交代,三路八部军巫尸一事,

我欠楚国所有将士一个交代。
”话至此处,司徒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漠接着道:“我和渘儿欠将军的,只等来日有机会,报答在将军族人身上了。

”司徒贺郑重叩首,对李漠说道:“殿下不必为难,臣,万死不辞。
”李漠起身背对他,

朝门外喊道:“来人。
”门被带开,屋外有着文官服的侍官入内。

李漠对他们说道:“叛将司徒贺,谋害皇嗣,屠城***,火烧***,攻犯他国,罪大恶极。

着酉时,斩首祭旗!”语罢,他便走出了室内。
“臣,叩谢殿下恩德。
”身后,

传来司徒贺浑厚高亢的声音。
李漠红了眼眶,脚步未有迟疑地迈入了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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