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时候,慕承宁要带我去赏梅。
我不懂,梅花何时都能看,何必非得挑冬至这天。
我母后也喜欢出游赏花,但我只觉得累人。
慕承宁深深地看着我,来了句,
“你不懂,这叫雅致。
”
去梅园的路上,马车突然停了。
车夫来报,丞相夫人在前面,像是突发晕倒。
慕承宁沉吟片刻,
“把她抬上来,等会送回相府吧。
”
宋缪上来后,苍白着一张脸,虚虚弱弱的,总想往我身上靠。
我有些警惕,不动声色地和她拉开些距离。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宋缪柔美的外表下,藏着什么东西。
让人捉摸不透。
现在还不到时节,梅树上只有小花苞,鲜有几个开花的,红得格外惹眼。
慕承宁替我折了一朵开得最明艳的,轻轻别到我鬓角。
我抿了抿唇,道了声谢。
慕承宁却变得不自然起来,耳根还染上了些红。
他小声道,
“孤初见你时,你也穿了一身红裙,像极了这朵花。
”
我愣了一下,慕承宁如果不提,我倒还忘了。
我第一次见他,也是在一片花林里。
彼时慕承安还是众望所归的储君,而慕承宁,则因游手好闲,被世人所不齿。
那日我随慕承安一起赴老皇帝的宫宴,不慎走错了路,七拐八绕到了一片桃花林。
林中无人,却时不时传来酒樽叮当声。
我抬头一看,只见桃树上窝着个白衣公子,正豪放地喝酒。
清俊***,郎艳独绝。
颇有几分像我那个还没来得及成婚的驸马爷。
但我并未多想,而是抱拳问他,
“奴婢是***一侍女,不慎与太子走散,惊扰贵人,万分惶恐。
”
“斗胆请示贵人,宫宴如何走?”
公子倜傥一笑,朗声道,
“花有再开日,人亦有重逢时,何苦急于一时?”
说着,还摇了摇手中酒壶,笑意盈盈,
“流水宴多无趣,美人不如留下,与我痛饮一杯。
”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慕承宁。
只当是某个纨绔***的宗室。
后来我同慕承安讲起,那位仁厚的太子,第一次露出嫌恶的表情。
他说,
“三弟浪荡无形,又天生不祥,甄先生以后见了他,还是要避开些好。
”
“天生不祥?”
“是。
三弟降生时,天地无光,黑鸦绕城,十日不止。
”
“国师占卜,说他命格轻薄,有祸国之象。
”
我咋舌。
可现在想,慕承宁,倒和我有几分相像。
都是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硬生生想闯出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