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无忧觉得这是自己有史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梦中没有成长所受的欺辱冷眼,
没有孤身一人的不安,
的枪声与拼命工作的疲惫······有的只是踏实的大床和散发着好闻香味的柔软的被子,
还有一个在自己受伤时心疼流泪的母亲······宋无忧还沉浸在梦中,
不知道哪来的声音一直叫唤自己醒来。
她拉起被子翻了个身,
难得终于做了一回轻松和暖的梦,她才不起呢,工作那么拼,孤家寡人的到底为了什么。
青麦轻轻拍打着宋无忧,焦急唤道:“世子,世子,我的爷哎,
快醒醒······”宋无忧紧紧抱着被子,嘟哝道:“滚,
老子还没睡够呢······”青麦扯着被子把人拉过来,提高了声音道:“世子爷,
别睡了,讨债的都要砸进门了!”宋无忧皱着眉,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聒噪制造者,
正要破口大骂,突然一个激灵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这屋子,丫头,世子,
讨债······她晃了晃有些迷糊的头,咧了咧嘴,竟然真不是做梦······“世子,
您说什么呀,什么做梦?”青麦一脸疑惑。
宋无忧唉声叹气,“哎,小青麦你知道吗,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钱没花完,人没了,债还欠着······”青麦疑惑更甚了,
“世子爷,您昨晚莫不是撞坏脑袋了吧?不行,
我得叫我爹来看看······”宋无忧赶紧喊住往外走的青麦,“回来回来,赶紧***,
我出去看看,不然闹到我娘那,我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夫人一早去您外祖家了,
约莫未初才回。
”宋无忧一听眼睛都亮了,飞快起来扒拉了几口早点,
顶着肿得老高的额头就往外蹦。
今天不去找回场子,
别人都以为她这个宋世子不姓宋而姓了怂!“哎,世子,别跑啊,夫人吩咐了,
您要是敢出去,她回来打断您的狗腿!”青麦在后面跳脚,“哥,哥,
快点跟上世子爷······”宋国公府大门前此时气氛剑拔弩张,
新旺赌坊的管事陈三带着五六个小厮堵在门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让我们进去那就快点叫你们世子爷出来,不然闹大了可不好看!
”宋无忧老远就听到他们叫嚣了,“陈三,你瞎嚷嚷什么,不就少你几个子儿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爷欠了你们百八十两呢。
”那陈三是个惯会迎来送往的生意人,见她出来了,
变了张客气的脸往前走了几步,拿出字据用手弹了弹,“哟,世子爷您终于出来了,
这是昨天您画押的借条,一共三千两,您给现银还是银票?”宋无忧吸了口气,三千两,
宋无忧你可真是个败家子!别说她娘知道要抽她,换她她也抽!如今这大昭朝,
一个普通的青壮年,一个月挣个一二十两银子就很好了,宰相一个月月俸也才三百两,
她一晚上竟然输掉了三千两!作孽啊作孽······宋无忧心知自己是被人当成冤大头了,
“陈三,你诓我!我什么时候欠了三千两,明明是三十两!”陈三一听这话,顿时目露凶光,
说话也不客气了,“世子爷您可看清楚了,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您欠的是三千两,
上面还有您的签字画押,就是告到官府,小人也是有理的!”宋无忧刚想开口,
不料听到身后的人说:“这是干嘛呢,怎的一大早在此吵吵闹闹?”她转头一看,哟呵,
白皮黑心的羔羊来了,真是她的好二婶和好堂妹啊。
在她的记忆中,
她这位二婶可没少撺掇着她去吃喝玩乐打架斗殴,可笑她以往是个缺心少肺的,
竟然还觉得二婶对自己比亲娘都好。
而且这新旺赌坊还是她娘家人开的吧?
这里面的水不浅啊······她笑眯眯地上前,“我的好二婶,你是来救侄儿的吗?
我就知道二婶对我最好了。
”二夫人周怜霜早已知晓她欠钱的事,眼里闪过一抹得色,
又佯装担忧地摸了摸宋无忧的头,“你这孩子,可是又犯什么事了?”不待宋无忧开口,
陈三就高声配合说道,“宋二夫人来得正好,宋世子欠了我们赌坊的钱,
您劝她赶紧拿钱出来还了,这样小的也好回去交差,不然在这闹起来,小的倒是无所谓,
就是国公府这高门大户的,怕是不好看!”二夫人周怜霜转头看着宋无忧,
问:“你欠了他们多少银子?”宋无忧不好意思笑笑,举起右手三个手指,“不多不多,
也就三千两,二婶的体己钱先拿一些出来替我还了这厮,往后我定然好好孝顺二婶。
”周怜霜装作吃惊地道:“三······三千两!
”一旁的宋琪也说道:“大哥哥怎么欠了这么多银子,三千两可不是小数目,别说我娘没有,
就是我爹爹都不一定能拿得出来呢。
”宋无忧说:“大妹妹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谁不知二婶娘家最会做生意,上个月刚封了皇商,又新开了几家店,
前些日子还给二婶送了好些银子和贵重礼物,我都瞧见了,
而且这新旺赌坊也是你大舅的产业,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去玩玩而已,你们却跟我谈钱,
多伤感情啊。
”周怜霜也没想到宋无忧竟然这么混不吝,歪理一大堆不说,
竟然都打主意到她娘家人身上了!况且她最恨就是别人说她娘家会做生意,自古仕农***,
商人地位最低,她这么说,不是将她的脸面踩在地上吗!不过她现在还不好撕破脸皮,
只好温声说道,“无忧哥儿,不是二婶不帮你,欠债还钱那是必须的,
只是这三千两确实太多了,二婶确实拿不出来啊。
”宋无忧立刻又问:“那二婶现在能拿出来多少?不够的先欠着,
等你有了再给我······”周怜霜差点就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脸色憋得一会红一会白的。
好半天她才拿出一张银票,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这是一百两,
你拿去吧,多的真没有了。
你要是缺钱了,***那有好多陪嫁铺子呢,
光朱雀大街那一间银楼,都值个一两万两的。
哎,瞧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二婶这会儿头有些晕,就先回去了。
”说完把银票塞到宋无忧手里,
又悄悄对陈三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宋琪慢悠悠走了。
宋琪不解地问:“娘,
您干嘛给她一百两啊,这钱都够女儿去裁云轩做两身衣裳了。
”周怜霜冷哼一声,
得意地道:“不给她钱,她怎么继续去赌呢?”话刚说完,
还没走远的二夫人母女俩就听到宋无忧大声叫嚷着:“陈三,爷现在手里有钱了,
这就跟你们去开台子,爷今天要把这三千两给赢回来。
”宋琪了然,
挽着她***手说:“还是娘厉害,不过她要是败光了,我们不是亏大了?”“放心,
娘手里有的是钱,晾她也不敢拿中公的银子去赌,你祖母可都盯着呢。
要我说,
最好她拿中公的银子去赌,反正也落不到我们手里,败光了才好,到时候闹开了,
我们再把窟窿填上,届时你祖母定然将他们***赶出府去!
”周怜霜转过头恨恨地盯着宋无忧:“哼,不知死活的小贱种,这国公府迟早是我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