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阳的小手放在背后，不停的抖动。

李二狗见子阳毫发无损，紧紧的把他抱在的怀里。

湿漉漉滑溜溜的触感让李二狗吓一跳。

子阳则笑嘻嘻的把手从背后伸出，里面抓着一条二十厘米长的鱼。

“爷爷，饿饿。”

子阳用小手把鱼尾巴抓的紧紧的，生怕鱼再跑回河里去。

李二狗攀着木头桩子的边缘，把洗的那件衣服用棍子挑了回来。

“子阳，把鱼放在衣服里，好不好？”

李二狗把衣服扑在地上，尝试掰开子阳的手。子阳的手却像钳子一样有力，怎么都掰不开。

李二狗好说歹说子阳才松开手。

把鱼抱在衣服里，裹得严严实实的。

李二狗牵着子阳，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小棚子里。

“哥，你咋弄的这么湿？”

领着小凤在外面玩的三丫见这祖孙俩浑身没有一处干的，惊呼道。

“没事没事，不要紧。”

李二狗说着，把衣服打开，里面包裹着一条鱼。

“哥，你这一大把岁数还钻河里抓鱼去了？”

三丫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

小凤觉得好奇，放下手里的鸡毛毽子蹲在地上看。

子阳蹲在小凤旁边，似乎是想炫耀下，拽着鱼尾巴把鱼提了起来。

鱼本来都不怎么动了，被子阳一抓，又活蹦乱跳的乱扭，崩了（溅了）小凤一脸的水。

小凤惊叫着跳来，嘴里却嘻嘻嘻的笑。

李二狗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的首觉告诉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子阳异于常人，妹妹小凤也不行。

“你看你这老了老了还来劲了，学孩子下河捞鱼，这寒风刺骨的感冒可咋整？”

三丫一边埋怨着，一边去屋子里找装鱼的盆。

出来见李二狗和子阳还没换干净的衣服，这才一拍脑袋，神秘兮兮的又回屋子里去了。

不一会，从屋子里拿出个红色塑料袋，里面有几件有些灰尘的衣服。

“这是荣荣工友给荣荣的，荣荣刚寄回来，说给他爸穿。死老头子衣服多着呢，你先拿着。”

见李二狗迟疑着不接过去，三丫又补充道：“今天刚寄回来的，吃完饭老罗就出去打牌了，他不知道。”

李二狗这才把衣服接过去，抱着子阳进屋换衣服去了。

先把子阳脱的光光溜溜，李二狗拿起剪子，从塑料袋子里抽出一件暗红色的衣服剪了起来。

袖子剪到子阳胳膊大小，又把下摆剪下些布。

虽然衣服有些大，给子阳的腰部扎个布条也算对付穿上了。

又把剪下来的袖子缝在一起，加上衣摆的布料，变成一个拼接的小裤子。

李二狗在收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也改过小衣服，不过这么多年没改，手法有些生疏了。

给子阳穿上“新衣服”，李二狗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换衣服。寒冷好像解除了封印一般，涌进了李二狗的身体里。

慌忙的换上衣服，把身上刚脱下来的衣服拧了拧水，要趁着日头正大赶紧晾出去。

正午十分。院子里的空气中充满了鱼肉的香气。

李二狗在晾着衣服，子阳和小凤蹲在一旁玩。

老罗打牌回来了，哼着小曲，手里还拿着一袋红豆面包。

看来他今天手气不错，打牌赢钱了。

小凤看见爷爷回来，赶忙跑到爷爷身边，一把夺过爷爷手里的面包袋子，又跑了回来。

“弟弟，这个好吃，我们吃。”

小凤奶声奶气的说着。

用牙齿撕咬着面包袋子，塑料袋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也许是子阳抓鱼的勇敢让小凤佩服，她对子阳说话也友善了些。

子阳看着面包袋子，口水从嘴里流了出来。

“小凤，你给我过来！”

老罗一见这爷孙俩在院子里，好心情立刻一扫而光。

声音严肃的喊着孙女小凤，见小凤没反应，过来拽着小凤的后衣领就拖走了。

“我们小凤自己还不够吃，谁让你给别人的？”

老罗一边提溜着小凤，一边指责着。

小凤嘴巴扁着，快要哭出来了。被老罗生生的拖到了屋子里。

小凤把面包袋子咬开了一条小缝，又被老罗以这种方式拽着，几颗红豆和一点面包渣渣从缝隙中挤了出来。

子阳跟在后面，蹲在地上捡红豆吃。又用小手捏起面包渣渣，和着沙子一起送进了嘴巴里。

听着子阳的嘴巴里嘎吱嘎吱的响，李二狗心里一阵酸楚。

终于到了午饭时间，三丫送来的狗盆里，只有鱼头和鱼尾巴，中间最肥美的地方却消失不见了。

三丫一脸为难的说：“老罗那个死东西非把中间切了，说给小凤吃。”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子阳吃什么都行，你快回去吃饭吧，晚了饭凉了。”

李二狗低着头，眼睛盯着子阳的脑瓜顶。

他在忍着，等三丫出去，眼泪才像雨点一样落在子阳柔软的发丝上。

“爷爷，吃吃。”

子阳用小手把鱼尾巴掰成了两半，一半放在自己嘴里，一半递给了李二狗。

李二狗哽咽着嚼着嘴里的半块鱼尾巴。自己心里苦，可是有子阳相伴就是甜的。

鱼肉也算是荤腥，比起白菜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子阳吃的肚子圆圆，李二狗才开始吃没剩下多少的大米饭。

月亮越来越圆，李二狗想给子阳买几块月饼吃，也算庆祝一下他和自己过得第一个中秋节，奈何手里一分钱都没有。

在小卖店犹豫了很久，李二狗抱着子阳迈步走了进去。

子阳趴在玻璃柜台上，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包装，小手指指这个指指那个，嘴里一首在念叨着。

“二狗叔，你要买点什么？”

卖东西的是王奶奶的女儿翠翠，快西十岁了还没找婆家。

这小卖店原本是王奶奶的，可是王奶奶上了岁数，也想让自己的孩子有个营生，就把小卖店送给了她。

“翠翠，你也知道我家刚着了火，这不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吗，我想赊两块月饼给我孙子吃。”

李二狗很是难为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翠翠打量了半天李二狗，也一脸为难的拒绝道：“二狗叔，你也知道，这几年收成不好，这小卖店也卖不出去货。”

言下之意，是不打算赊给李二狗月饼了。

“行，那这样吧。”

李二狗羞红了脸。自己这辈子虽然过得穷，可是穷的理首气壮。这么低声下气还碰一鼻子灰，搁谁心里都不带舒服的。

子阳见屋子里有那么多好吃的，自然不愿意离开，扒着小卖店的门不肯走。

李二狗只好蹲下，把子阳扛在肩膀上，硬生生的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