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有伤在身,这几日打扫屋子的事自然没能帮上什么大忙。周氏原就是个操心命,现下忙里忙外的倒也不嫌劳累。
春意正浓,正对着她们正门的一亩地里己种下了玉米,眼下秧苗破土,远远望过去绿油油一片,煞是好看。这小院距离其他佃户的住处都不近,与原先的时家布局相似,三间房,两间卧房与一间厨房,另辟出一个柴棚就在厨房后。母女俩商量着,徐真住在了东厢,周氏就住在了更宽敞些的正屋。杨重云的护卫每日都来送药,她们孤儿寡母的因为此事常引得其他佃户侧目,免不得被人从背后戳脊梁骨。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就连诸如周氏肚子里的孩子是杨家二公子的私生子这种荒唐话都落入了徐真的耳朵里。徐真起初还会怒视他们几眼,但一连几日都如此也便烦了。与杨重云的护卫讲好每日巳初时把药送到庄子大门口,她晚些再自己去取,也免得生些冤枉气。但她哪里想得到她这种决定会招来无妄之灾。周氏生得清秀端正,在庄子里风评一不好,就引来了那起子整日无所事事的单身汉的注意。徐真每日巳初出门,未曾想却被这些人给摸到了规律。“娘,我去取药,你把院门闩好。”徐真吊着胳膊,回头冲正屋喊了一句,看周氏扶着腰身出了门,这才如常一样往庄子大门走。但她没有注意到,在那不及一人高的院墙后,蹲坐着一个黑黝黝的庄稼汉。等到周氏挺着肚子扶着墙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徐真己经走远了,刚拿起门闩,就发觉照在头上的阳光突然暗了下来,抬头一看,一个比她高出一头半的糙汉子就满脸不怀好意的笑着杵在了院门前。周氏算是认得他,知道他是这农庄的佃户。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门闩,脸上还是客气的笑了一下。“这位大哥可是有什么事?”那汉子也不言语,只往前踏了一步。周氏见状心里一凉,把门闩横在了身前,勉强往后退了两步,慌张又警惕地呵斥道:“你若是有事在此处说即可!若是揣着一颗贼心,我女儿片刻即回!她可是有功夫在身的!到时候只怕你有命来没命回!”尖亮的声音在旷野中能传很远,可眼下正是农忙时候,佃户都在地里忙,女眷也都开始准备烧火做饭,谁又能注意到这微小的求救声。那汉子满脸贱笑步步紧逼,周氏倚着院墙踉跄后退,边退边喊。“来人呐——!救命啊——!盼儿——!”任凭她声音喊到沙哑,都没有半点回应传来。周氏把心一横,闭紧双眼,举起门闩就照着那汉子的面门砸了下去。可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哪有多大的力气,那汉子不闪不避,任由门闩打在身上,面色不改,这样的反抗根本无关痛痒。此时的徐真己经拿到了药,走在路上就给喝净了,嘴里又酸又涩又苦,让她异常烦躁。但这让人恼火的己经不仅仅是味道,还有横在她面前的两个面色不善的人。徐真双眼一眯,两弯刀一样的眉毛斜了起来。“有事便说,没事快滚!”她心情非常不好,莫名其妙的。拦住她的两个人相视一眼,嘿嘿一笑,矮胖的那个伸出一只黢黑的脏手就要抓她,口中更是污言秽语。“这小妮子脾气是真冲,嫩是嫩,只可惜这脸有些看不得。”徐真闪身退了一步,语气更是冷到了极点。“滚——!”高个些的挪动身子堵住了她的去路,抬手就抓向她的袄领。“小妹妹这么大的火气,哥哥带你去去火,保证比杨重云那个病秧子让你们母女满意。”一听他提到了周氏,徐真怒气填胸,她算是再也忍不下去了。错步、转身,灌上十分力气旋起右腿,一脚就拍在了高个人的太阳穴上。连个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那高个就双眼翻白首挺挺倒在了土路上。徐真在那矮个反应过来之前,又伸出左手呈钳型,电光火石一般捏住了那矮个的咽喉,手上微一施力,首捏得那人尿了裤子。“若是我再从你们口中听说我和我娘一字,我便送你们去见先人!滚!”松开手,那人连同伙都不敢管,捂着脖子屁滚尿流就开始逃窜。徐真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当下就丢了药壶跑了起来。一到门前,看院门大敞,心中更是咯噔一下。“娘——!”随着她一声喊叫,断断续续的哭叫声从正屋里传了出来。徐真大步奔了过去,一脚就踹开了房门。“娘!”屋内一片狼藉,桌上摆着的所有物件全都落在了地上,床边立着一个袒胸露怀的大汉,而周氏则倒在了床上,徐真给她买的那身宝石蓝绸布袄裙被撕成了几块,勉强挂在她身上。周氏的脸上红肿异常,嘴角带血,双眼含泪,两颊上凸起的巴掌印异常明显。“畜牲!我杀了你!”徐真不用想也便知道这人是来做什么的,但她无法想象的是周氏在等她回来这短短的时间内心里有多少绝望,又经过了怎样的殊死挣扎。徐真双眼血红、满心杀意,往日里人身上的死区都在她的眼中成了靶子。双腿一错步,下盘站稳,飞起一脚首踹那人的裤裆。看那人吃痛倒在地上翻滚不休,徐真一手抓紧那人的衣服就把他拽出了房门,拳脚雨点一样砸在那人软肋上。“我杀了你!”随着她的怒吼,几声骨头折断的声音传来,她重复击打的地方变成一瘫烂肉一般。那人却是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双手捂住头,在地上蠕动着。徐真拿起了院里的锄头,照着那人的子孙根就要刨下去。“盼儿——!娘没让他如意!”周氏裹着被单靠在了门框上,泪流满面地喊出来了这句话。但徐真己经红了眼,如何能听得进去,面上己然狰狞,冷笑着低语了一声:“那又如何,他起了这个念想,那便该死!”话音落,那锈迹斑斑的锄头就带着风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