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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快醒醒好不好,你都昏迷三天了,阿北好担心,呜哇……”

陌生的小奶音带着浓重哭腔,在耳边断断续续地回荡。

躺在床上的平安双眼紧闭,脸色惨白,隐约感觉到了,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滴到自己脸上。

她放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见弹了弹,烟眉也不安地蹙了蹙,发出一声微乎其微的细吟。

疼,钻心刺骨的疼!

意识浑浑噩噩的,平安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顿,浑身散架似的疼。

尤其是额头处的刺痛,疼得她整个脑袋如同被重力碾碎了一般,难以忍受。

“呃——”浓睫颤了颤,平安费力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黄肌瘦的小脸儿。

“阿姐!”三岁的李修北看到她醒来,泪眼汪汪的眸子顿时亮了,“阿姐,你终于醒了!”

小家伙胡乱擦擦脸,赶忙扭头朝屋外惊喜大喊:“娘,阿姐醒了,阿姐醒了!”

平安艰难咽咽发涩的喉咙,听到外面蓦然传来一声闷响,应该是有人不小心碰倒了什么东西。

紧跟着,一个挺着孕肚的温婉妇人快步走了进来,两只手上还是湿的。

“真的醒了?”穗穗眼里含泪,迅速来到平安床前,喜极而泣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平安能清晰感觉到,眼前握着她手的妇人两手在发颤,温润的美眸里掩不住地担惊受怕。

环视简陋干净的木屋一圈,平安长长的睫毛微垂,掩盖住了她眼底的惊诧。

作为二十三世纪的一名顶尖雇佣兵军医,她在意外身死后,居然魂穿异世,重生在一个与自己同名的小姑娘身上。

抬手轻轻触碰自己包裹着白布的额头,伤口处己经被血染红,平安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嘶——”

随着额头一抽一抽的钝痛,她脑袋里的记忆也更加清晰起来。

父亲李成武在不久前上山打猎时,意外失足坠崖摔死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三人。

而娘亲穗穗腹中,还怀有五个月的胎儿。

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

原主在送灵上山下葬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滚落山坡,磕破脑袋丢了性命。

平安这个来自异世的孤魂,碰巧借尸还魂,重生在她的身体里。

“阿姐,喝水。”稚嫩的小奶音响起,将平安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方才下床的李修北又爬了回来,将手里端着的陶碗细心递到平安嘴边。

细细瘦瘦的手,力气却不小,满满的一大碗水,他端得稳稳当当,半滴未洒。

平安咽喉渴得冒烟,在穗穗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就着小家伙的手,很快将整碗水喝得一滴不剩。

穗穗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身后,温声叮嘱道:“慢些喝,小心呛着。”

喝完水,平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就连身上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望着面前这两双关心的眼睛,从未感受到如此亲情的平安心头一暖,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谢谢娘,也谢谢阿北,这些天让你们担心了。”

穗穗闻言眼眶又是一红,低头擦了擦眼睛,努力撑起笑容来:“一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只要姝儿你平安无事就好。”

“嗯!”阿北也跟着点点头,小脸儿乖巧。

“对了,娘在厨房给你炖了鸡汤,一首用小火煨着,就等着你醒过来喝。”

“姝儿你先休息着,娘去厨房给你端一碗。”说着,穗穗给她掖掖被角,起身往外去。

“阿北也去帮娘!”小家伙费力爬下床,瘦弱的小身板哒哒往外跑。

随着脚步声跑远,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床边墙侧的木窗支起,燥热的蝉鸣声随着雨后的清风送进来,带着泥土湿润的味道。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重获新生的平安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真实而不可思议,却又莫名的心安。

既来之,则安之。

从此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

无论是娘亲还是弟弟阿北,她都会竭尽全力照顾好的。

厌倦了前世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刀尖舔血的日子,像这样普通的农家生活似乎也不错。

只是……

仔细打量屋内简陋,甚至有些破旧的摆设,平安幽幽叹了口气。

看来想要过上理想中惬意富足的小日子,还任重而道远呐。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哐嘡”一声碎响,接着就是激烈的争执声。

平安眉头一拧,黑目蒙上一层冷意,掀开被子准备翻身下床。

“阿姐,坏伯母又来了,还带了好多坏人……”

正穿着鞋,阿北慌慌忙忙跑了进来,小脸儿上挂满了泪水,眼里充斥不安与恐惧。

这么小的孩子,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露出这样的畏惧惊恐。

平安瞳色瞬间冷了下去,牵着弟弟往外走,浑身笼罩着低气压。

阿北本能地抗拒出去,他怕坏伯母,很怕很怕,因为她总是打自己。

可是长姐身上还有伤,她一个人出去的话,阿北不放心。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乖乖握紧阿姐的手,掌心那热热的温度传来,让心底莫名安定了许多。

屋外狭小的院子里,乌泱泱挤满一群人,领着七八个大户人家仆从打扮的男人,气势汹汹站在前头。

她瞥过一眼地上打碎的陶碗,还有几块散发诱人香味的鸡肉,肥胖的脸上闪过可惜。

对着拦住她的穗穗阴阳怪气道:“他二婶,不就是一碗鸡肉嘛,成武的丧事我帮着忙里忙外的,给我吃点又怎么了?”

“你看,现在全摔了吧,多糟蹋粮食啊!”

屋内的平安牵着阿北立在门后,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要不是她非要强抢,好端端的食物也不可能会掉地上,这个大伯母倒是很会倒打一耙。

父亲没了后,为了将他妥当安葬,家里的银钱全都用来办白事了,却还是不够。

娘亲穗穗实在没了法子,只能去求大房借,却被首接轰出了门。

最后还是村长看不下去,借钱帮了他们家。

葬礼上,带着她的儿女蹭吃蹭喝完,拍拍屁股就走人,更别说什么忙里忙外了。

如今光天化日的,竟然领着一群外村人私自闯入他们孤儿寡母家里,不知打的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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