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他意识到我能听见,按了静音键。
不久,他拿起话筒遗憾地通知我:“抱歉先生,离您最近的消防队都在出紧急任务,请您保持消息畅通,我马上协调其他救援队。”
脑袋越来越重。
我猛掐了两下大腿内侧,才换得几丝清明,连忙追问道:“还要等多久,我可能坚持不下去了。”
接线员小心翼翼组织着措辞:
“任务指派出去了,救援队会陆续出发,您附近的消防队拥有全市顶尖的高层救援设备,最晚半个小时后也赶到了。”
他接着说了一些自救的办法。
我无奈看向放满水的卫生间,脚边的湿被单,手里的湿毛巾。
没好意思告诉他,这些我都试过了。
恍惚间,我看到新闻推送,是消防队长动员全体救援力量,成功解救轻生抑郁男子的喜报。
我嘲讽地笑出声。
如果没记错,这是郑峻第九十九次抑郁症发作。
这个理由,我都听腻了。
一个月前,我和宋琴大吵了一架。
我左边是坐了几十小时硬座,从外地赶来的妈妈。
右边是不屑一顾,拿鼻孔瞪我的准岳父岳母。
其他亲戚团团围在两边,面面相觑。
桌上摆满了宋琴爱吃的饭菜。
服务员端来藏有戒指的蛋糕。
证婚人手握证婚词,尴尬地举起话筒。
宋琴却迟迟没有露面。
两个小时后宴席散去,宋琴发来一条没有感情的道歉短信:【抱歉,紧急任务,忙完就回。】
结果,她彻夜未归。
凌晨两点,郑峻更新了微博小号。
【每次抑郁症发作,都好想逃离人间,幸好有你,让我流连忘返。】
微博有张附图,两只手缠绵地十指紧扣。
那只白嫩手背上的疤痕,分外显眼。
我往上翻了翻,郑峻的第一条微博,是他和宋琴在日出瞬间的甜蜜合影。
突然想起,某天宋琴半夜下夜班,非闹着要我陪她看日出。
我那天工作到深夜刚刚睡着,无奈拒绝了她的请求。
朦胧间听到她吐槽我,没本事就算了,连陪她的时间都没有。
等我醒来时,身边的被窝一片冰凉。
当时我以为她又出了任务,没想到是换了个人陪。
第二天晚上,一脸疲惫的宋琴回了家。
我没有发脾气。
心平气和地谈起我们五年的感情,谈起他和郑峻超越工作范畴的联系。
她嘴巴沉默着,手指一直没停,时不时低头回复工作手机的消息。
我紧盯她手背上的伤疤。
无意间瞥见对话框上的备注,变成了“峻峻达令”。
长久的憋闷和委屈刚要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