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我便专心照顾沈晚舟。
我细细询问老大夫女子怀孕时的忌讳,
他连连夸我:“真是个好丈夫!”
我下意识想解释,却怕多事,只浅淡地笑笑。
我按照老大夫的告诫,在小厨房熬煮滋补的药品派江夏送过去。
这两年来,为了不犯皇帝忌讳,我呆在府中做些琐事打发时间。
因沈晚舟长年行军,脾胃较弱,我学着洗手作羹,为她好好调养身子。
整整熬了三个时辰才做完的药膳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江夏低着头回复:“刚刚,七皇子派了好几名稳娘、太医过来照顾将军。”
闻言,我自嘲一笑,是我多事了。
在府中,我偶尔遇见沈晚舟。
远远的,便见她肚子圆润,脸丰腴些,
整个人越发柔和,没有以往锋芒毕露的气势。
她看见我,依旧冷淡,眼睛都不曾瞥过一眼:“你过来作甚?”
我故作轻松一笑:“想看你身子好不好,都说女子孕中最忌......”
“你别出来碍我眼,便最好。”
说罢,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我呆愣在原地,被她厌恶的神情刺得心中一痛,
叹了口气,我转身离开。
两人渐行渐远,
像是注定要分开的未来。
到沈晚舟临产这日,
因得知女子生产极为不易,
我实在放心不下,早早在屋外等待。
焦急之余,我还奇怪,陈嘉佑怎么没来。
屋内,传来女子闷闷的痛苦声,我听得心中不忍。
“穆尧!穆尧!你在哪里,哪里啊,裴云程,裴云程......”
里面的人痛得胡乱喊着。
我不顾稳娘的阻拦跑进去:“她叫我呢,她需要我!”
沈晚舟难得脆弱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
她痛得意识不清,死死抓紧我的手,在我手上留下深深血痕。
我凑在她耳边,悄声安慰她:“会平安的,深呼吸......”
经过几个时辰的折磨,孩子终于出生了。
是个女儿。
我双手颤抖地抱起稚嫩的孩子:
“好孩子,长得真像她娘亲。”
沈晚舟这时醒了,她难得对我浅笑:“给、给我瞧瞧。”
我把孩子抱过去给她看。
孩子刚出生,眼睛都没睁开,说实话,没有很好看。
但我心中柔情万分,这个娇嫩可爱的孩子,是她的血脉。
这时,侍女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几句,沈晚舟皱眉:“不来就算了......”
她转头,低头看着女儿,笑意温柔。
这几日她允许我近身照顾孩子,偶尔还对我轻声细语,我受宠若惊。
甚至有些恍然,我们就是普通且幸福的一家三口。
然而,这样的幻想昙花一现。
陈嘉佑来了。
他满脸愧疚地对沈晚舟说:“是我这几日有事缠住了,对不起。”
沈晚舟摇头,看着他的目光依旧温柔。
我撇开头,是时候要离开了。
陈嘉佑挑眉看我:“还不把皇女给我。”
这几日孩子长开一些,已经能睁开眼睛了,越发可爱。
我小心递给他,谁知原本滴溜溜地看着我的孩子见我离开,突然大哭起来。
陈嘉佑脸色难看,当着沈晚舟的面,小声地哄着孩子。
可孩子依旧哭着,声音刺耳。
我焦急万分,急忙从他手中接过来,生怕她哭久了伤到自己。
说来也巧,她一到我怀里就不哭了,渐渐笑开,笑容灿烂。
我看着她,险些泪目。
真可爱啊,想起之前流掉的孩子,我不住地为它心酸。
是我的错,让它这辈子投错胎。
陈嘉佑见状,眼中嘲讽:“裴云程,你带孩子倒是好手啊!”
沈晚舟不冷不淡:“那有什么用?”
我沉默片刻,把孩子还给沈晚舟。
孩子,回到你亲生父母身边,你会健康长大。
可能是到了自己熟悉的母亲身边,孩子没哭,只是眼睛一直看着我。
我郑重地对沈晚舟说:“我把签了字的和离书放在书房,你随时可拿去,告辞。”
她神色似乎有些动容,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出声。
陈嘉佑凑在旁边,轻哄女儿:“她在看着我......”
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不是我该插足的。
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