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景辰乖巧地低下了头,站在角落里,等待着老妈即将火山爆发一样惨烈的怒火,做好了承受所有不堪入耳的话,血肉模糊的皮肉之苦。
等了好久,站的腿都麻了,惨烈的画面没出现,却听见老妈有气无力地吩咐,让她叫妹妹回家一趟。刚打完电话,景辰开心地向老妈说妹妹回家的时辰,可话到嘴边给吞下了肚子,她看到老妈落寞的背影,心跟针扎一样难受。如果可以,她宁愿生病的是自己,也不想看到老爸带给老妈的巨大冲击。一切都变了。平时老妈最喜欢的就是和老爸闲聊家常,又爱唠叨她们,有次姐妹俩烦到离家出走。记得那是入冬的第一天,她和妹妹要去参加同学生日聚会,头一次听说过生日是买蛋糕庆祝,还举办活动,更是邀请了全校同学,再看看她们,压根就不知道有生日这回事。聚会遥远且让人浮想联翩,所谓虚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处在青春叛逆时期的少女。为此,她们也付出了一生都难忘的印象……躺在床上孤独可怜又没人照顾的穆梓安,又渴又饿,非常气愤的出口骂人,“木娇,哎呀快点!肚子饿了,脏!快擦下!人都死哪去了,看我是个废物就不管不顾了是吧?好,我记住了。”景辰听到老爸的怒气声,瞬间反应去安抚照顾他,一开门难闻的气味冲刺鼻尖,满地都是污秽之物,各种臭味混杂在一起,恶心到想吐。“爸,为什么要弄得到处都是,地上床上都有,幸好是夏天枕头席子床单这些,洗洗一会儿就干了,要是冬天睡哪,都不好收拾,妈不是让你装在袋子里吗?这样也好提出去。”“天天这样,很累人,能不能听话体谅一下,老妈说你这些天老是跟她做对,叫你不要这么做,你非要反着来,光给你清理这些都难,下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你体谅下老妈,她心情好把你伺候的也舒服些,老妈看到难受你也遭罪,容易挨打。”景辰心疼又难过的流泪。“当听到老妈讲,自从老爸昏迷住院到醒来回家前后不到一个月时间,老妈被折磨的快要疯了,每次老爸弄得到处都是污秽物,老妈都会怒火上涌,响亮的巴掌落在老爸的脸上,回想起曾经吃苦受累,到如今老了,连个安乐窝都被老天收走,老妈动了自杀的念头,为了女儿最终放弃了上吊。”她看到这情景觉得自己当时有多么的可恨,竟然还埋怨起她妈。景辰真的有种无力感,如果努力不够,要如何才能支撑起膨胀的欲望。“唉……”一声叹息将偏远的思绪拉回。她刚说的话,让穆梓安怒目圆瞪心中多年积压的不满,终于得到释放般,明明就口齿不清,但这刻说的每句话都清晰明了。景辰脑海之中闪现一个念头,“之前都是装的?”穆梓安不停的在重复,“滚出去!生女有什么用白养了,没有一点孝心,你老子都瘫痪动不了,不帮忙就算了,还在那教训起我来了,你有没有良心,怪不得矮子屏骂你笨的连猪都不如!”矮子屏原名李平大概六十多岁,是做学问的在那个时候很有名,办了间夜校曾经教过穆梓安读书识字,教书水平差的难以恭维,连字也认错,大部分人都不喜欢矮子屏,可是穆梓安切很尊重他,处处采纳他的意见。没过几年矮子屏的夜校被举报误人子弟,被收购挪作他用,为了补偿他的损失原本是给赔偿款的,但是,脸皮厚的他自荐要去做校体育老师,他的运气也算不错,优秀的老师不是辞职就是调走,来回换了好几拨,他顺理成章的就成了校方资历最好身兼数职的能干精英,虽然这些都要他自己以讹传讹来的,然后矮子屏好巧不巧的成了景辰的班主任,还教她课文。好像两人天生就不投缘,景辰自带倒霉体,就是能够惹到矮子屏,久而久之每次上他的课,景辰心里都很排斥,那个时候她还小什么都听不懂,傻乎乎的,矮子屏骂她对她暴跳如雷,言语攻击,大家排斥不喜欢她。更可恶的还会告黑状,连着让她留了三级,十岁还在读二年级,她所承受的心理压力随着年龄的增大更甚,那种担心害怕被人说,在乎他人对自己的看法,每天都躲着熟人。矮子屏全凭着个人喜好,看不顺眼哪个就处处打击对方留人级的行为,导致学生转学举家迁移,好好的学校杂草丛生荒芜一片。要不是她老爸提起了这个人,景辰压根就想不起有这号人好,深埋在心底不愿面对不堪的过去,原来并没有忘记,只是刻意的避开。一股酸涩自脚底传入全身,很不舒服。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人?她真的很想问出来,可她知道老爸病了,也许是烦躁或许是动完手术还没恢复好,不应该再惹老爸生气,也不利于伤口的愈合。景辰显露出的受伤神情,刺痛了穆梓安的眼,一首发泄着不满情绪的他停止,软和下语气,“哎,小羽去叫你妈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