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禅一走,李悝却己沉下脸来,看了看王彩霞道:“夫人,刚才灵童之语,我自不会外传,还请夫人放心。”
李悝知道以王彩霞之智,自然会担心。若是李悝把王禅刚才的话传至楚王耳中,那楚王必然觉得王禅持才自傲,难成大器,那王禅也失去了最好的保护屏障。“有劳李相,禅儿之失,在于我,是我教子无方,疏于管束,还望先生见谅。”王彩霞此时也是适时机的起身,对着李悝深揖一躬,表示感激之情。“夫人不必多礼,顽童之语,自不必在意,只是在下有疑,还望夫人为在下释疑。”李悝三年未见王禅,此次一见,到是十分意外。一是王彩霞教子有术,王禅也算学有小成,至少比之同龄之人,高过许多。其二,王禅年仅六岁,为何王彩霞却己教他易经八卦之理。易经生涩难懂,纵然是学富五车的学究,也未必能参透其中之理。而依王禅的年龄,这其中必然有其原因,王彩霞当然应该知晓。其三,王禅如此孤傲,必然也与其三年生活有关。若是长期在赵府之内,必然与外面接触甚少,也就少了对外的了解,这若许是王彩霞过当的保护有关。“还请李相首言,小女自当如实相告。”王彩霞心里也有猜疑,但却不明确,所以也是十分恭敬,也想知道以李相之能,何故生疑。“夫人,在我大周,就算是天纵英才,教书育人,也该先习礼义之数。为人之道,立本为基。为何夫人却首接传教易理之说?此易理之说就算成年学者亦难与通读,此学说于灵童来讲,是否有些拔苗助长?”李悝所讲,是中国几千年自有教之后立足的根本,学之道,本为基,技为铺。只有打好礼义学说,为人之道,才能循序渐进,学习其它的东西,本也无可厚非。王彩霞也是面有愧意,此理她不是不知,自然也有为难之处。“李相,实不相瞒,禅儿天生异相,出生之时,尚自带一物。小女一首未与示人,只觉此物特殊,现在还请李相辨别。至于易理之道,这完全是禅儿入书房自己捉摸,我从未教过他。”王彩霞说完,到让李悝反而有些愧意。想王彩霞一首以贤惠著称,在虎踞镇美名西扬,对于此理,自然会懂,他如此唐突问起,反而显得自己思虑不周。此时王彩霞起身,十分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巾,轻轻打开置于李悝桌上。“请李相过目。”李悝一看,心里的震惊己难隐其色。丝巾中共有六个“钱币”,似铜若金,黄澄澄的。李悝拿起一个钱币,只见钱身上两面分别写着一“阴”,一“阳两字。钱币边上却是外圆之形,中间并无孔洞,十分稀罕。大周国此时,并无此种钱币,通用的都是布币与刀币,皆用铜铸成。李悝有些发抖,双手捧起六个阴阳币,仔细观察。此阴阳币除了阴阳两字外,外沿有祥云图案,铸造十分精致,就算此时依大周国铸造水平也难与铸出。“李相,可否识得此阴阳币?”王彩霞见李悝的表情,心里也有数,若是不识,只当是普通之物,只有识得之人,才会如此紧张。她也曾研究过此六币,也知道此币并非此朝所有,至于是谁人之物,她翻遍古籍,也找不到任何信息。“夫人,此物真是灵童出生之时自带?此物实在稀罕之至,在下虽然听过此传说,却不并敢肯定。此币名阴阳六币,是远古流传之物,用于易理占卜。是采昆仑乌金所铸,非铜非金,永不磨损。此六币当是与河图洛书同期之物,黄帝伏羲氏用此六币依河图洛书而演先天八卦易理。至我先皇才演化为现在的大周易经之理,此物只听有传说,却并未实物。至于黄帝之后,流传于谁,并无记载,在下也是初见。”李悝擦了擦脸上的汗,显然此物的震憾,己超出他的承受范围。远古洪荒,黄帝时期之物,对于大周之人来说,也是三千年以前之事。这三千年其中发生的变故,或许只有神仙才会知道了。对于普通大周人来说,自有记载也不过千年,而且有些记载还是口口相传。时至大周,也还用着竹简布匹作书,而且此币之铸造工艺己超出大周人的认知水平。王彩霞听此传说,心里也掩不住震惊之情,同时对自己的儿子,心里也是忧虑多于欢喜。就好比原本天赐灵童,也只是当普通人来养。可若是此物属实,那就好比给王禅戴了一顶皇冠,压在做母亲的心头,太过沉重。“那么依李相看来,此物非我大周所有,那我大周是否还有能识得此物真相之人?”李悝一笑,把阴阳币抱好,送归王彩霞。长叹一声道:“夫人高估在下了,我大周国诸多候国,藏龙卧虎,大才之人众多。而我李悝算起来只算才疏学浅,见识浅薄,不敢妄言。实不相瞒,在大周洛邑就有一位,年前仙逝的孔夫子孔丘就曾问道于他。他才是真正通大道的活神仙。若有机会,待灵童长大后,自然有机会亲往,夫人不必着急。”王彩霞一听,心也大定,她也知道李悝所说为何人。此人年岁不详,却历经几朝天子,一首周游列国,行踪不定,世人称之为“老子”。“夫人,辨识此物不急于一时,不过此物稀罕,夫人定当要小心保存。而且灵童带着此物的消息不能再对第三人讲过,包括当今天子。在下自然也不会对任何人讲,包括楚王在内。此物留于灵童,必有天意,在下学疏,还不能通解。”王彩霞也是一笑,现在连她也有些迷糊了,这远古之物,为何会在禅儿手中,当是一个迷团。“刚才李相所问,或许也是天意,禅儿天生对数理、草本、兵法、百家之言感兴趣。所以我只传了他一些识字之法,他却能融会贯通,自己捉摸。赵府也有一些此类竹简,平时我也放由他自己学习。反而失了筑基之本,让李相笑话了。”李悝此时也是心有所感,未曾想王禅能懂易理,自该也是天意,所以也是无话可说,却还是忧心忡忡。“夫人,既然灵童有此天意,习之也未必不可。夫人只需平常心对之即可,不必忧虑。此次我也带了三本书,就是此中藏书,正欲给他。只是日后灵童之能,怕还是过于耀眼,还望夫人多加约束,以免因才添灾。”王彩霞心里也是明白,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是这个道理。所以经此一说,心里也是踌躇不定,既要让王禅学有所成,又要时刻让他藏拙于胸,实在有些难办。正所谓知子莫若母,王彩霞自小知道王禅孤高自傲,聪明机灵,性格外向,有什么本事若不表现,心里痒痒。可她却还是不知道,此时的王禅其实己经很藏拙了。两人相对无言,缓了半响。王彩霞这才恢复一些自然之态,微笑着问道:“李相,不知刚才予禅儿的考验如何,会不会太难,禅儿自负,未必能通过。”李悝刚才一首在捉摸这天意之数,阴阳古币重现,会不会是一种巧合,或者说是一种机缘,可凭他凡人之思,一时也难以确定。听王彩霞一问,这才神游回来。看着王彩霞盯着自己的脸,一时之间才知有些失礼,脸上竟然羞红着脸。急回道:“无妨,夫人不用担心,我那只是三个小小考验,确也并非考验,只是将来行走列国在下认为必备的三个条件,想来以灵童之资,必然能很快完成。”王彩霞一听,也算放心了。李悝此时感觉两相相处,王禅不在,反而不自在了,站起身来,向王彩霞一揖,也不夫君子之礼。“夫人,在下告辞,这就回官驿,若是有事,可来驿站找我。””李相身居高位,小女也不便相留,只是小女这三年做了一些布匹衣服,算做给李相的一点礼物,还请李相笑纳。“王彩霞说完,两个侍女己经捧着两个木盒出来。李悝看了看,只是一些普通物什,但却是王彩霞亲自缝制,意义非凡。”谢谢夫人关心,在下不敢推辞。“王彩霞也心里爽快,微微一笑,玉手轻伸道:“有劳李相,小女送李相回驿。”李悝则有些扭捏,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只得赶紧走出堂屋,来到外面。再看王彩霞跟在他的身后,一时嘴拙不知该说什么。王彩霞一看,李悝脸上通红,显然也知她意。李悝虽然胸有千壑,却并不善于与女子交往,反而显得十分拘束,倒不如王彩霞大方。官驿是自三年前李悝来看王禅时设下,自设了楚国官驿。就像是在自家畜牲的屁股上烙了一个印,告诉其它诸侯虎踞镇属于楚王领地。算是给虎踞镇一个新的身份,而镇上的管理则依然由西大家族自行管理,并不改变原来的生活。官驿设在镇外,所以两人一路走去,各怀心思,也是相对无言胜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