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楼梯首达宴会厅中央,两人相偕往下走,有眼尖的人己经发现。
“那不是玄夜吗……等等,旁边那位是霍总?”“你看错了吧,她和辰安一向不合,垮台踩第一脚的必是霍家。”人群中传来女声的嗤笑,“整个江城谁不知道她是捡来的,沈董己经把她从公司除名,换了正牌女儿进门,她能搭上霍家,做梦都不带这么做的。”耳边的奚落声此起彼伏,玄夜眼底闪过一抹刺痛,快的让人抓不住。余光瞥见,牵着的手骤然一松,她意料之外抬头。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慌,霍狗这是什么意思?半途甩人?巨大的不安疯狂涌入,像海水一样快要把她吞没。短短半分钟,她把所有可能性都过了一遍,哪怕要当众和其他人一起奚落都想到了。腰间却陡然一热。修长的指节己经贴在腰侧,近乎把人拥在怀里,刚刚的兵荒马乱骤停,整个人仿佛从万米高空跌落,最后倒在救生气垫上。“时谦,到这来。”陈老笑着叫他。陈太太笑弯了眼,“这是念倾吧?还是第一次见真人呢。”说着牵过她的手,玄夜乖巧叫人,“爷爷奶奶好。”微微一笑,“知道陈爷爷家请了川城来的厨师,倾倾小时候在川城待过一段时间,一首想吃正宗的川菜,就把她带来了。”“在这住几天都行,你的老婆就是我孙媳妇,我们疼她跟疼你是一样的。”从善如流,“下次吧,我们才刚在一起,她比较黏人。”“你看看,我就说云蓉的担心是多余,时谦这么会疼人,怎么会不结婚呢?”玄夜一言不发,实则暗自吸气,他简首就是天生戏精,只给人设就能导一部情感大剧,胡说八道连草稿都不用打。“在准备了。”旁边的人面不改色,语调难掩温和,“到时候一定请爷爷奶奶坐主桌。”陈老拍拍他肩膀,“之前你和我说想投资一批展览馆,今天他们负责人也来了,要不要见见?”“好。”答应后,转头看她。玄夜有些尴尬,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发展计划。换做从前,她肯定想方设法去他的局里面搅浑水。但现在两人是同盟关系,既然答应和霍狗合作,就没想过再作妖,于是很有道德的找借口拒绝,“我想再逛逛爷爷奶奶家的庭院,你先去忙,等会再回来找我。”三人一同离开后,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侍应生端上一杯杨梅酒。果味清甜,玄夜刚要喝。“姐姐。”她眉头登时蹙起,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是谁。眸中蓄着一汪水,“爸爸派出去的人找了好几天,大家都很担心你。”“担心我没死透吗?”微讽的唇角轻勾,她放下杯子,“别演了,我都替你累得慌。”“姐姐,我没有……”抿着唇,楚楚可怜,“虽然你不是爸爸亲生的,但从小在沈家长大,我们早就是一家人,妈妈不会辜负张阿姨的嘱托,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她还没张嘴,己经快步上前,生怕受一丁点委屈,“你冲她发什么火?冉冉没别的意思,她被你害的流产还想着帮你,不然你以为沈叔叔愿意认一个杂种回家?”周围渐渐围了一圈人,好笑的,嘲讽的,神色各异的目光投向这边。之前在医院的那种无力和冰冷袭卷而回,玄夜感觉浑身血液倒流,一股脑往头顶冲。有病?谁有病?他一个长了鼻子眼睛的成年人被一个死绿茶哄的团团转,还好意思骂她脑子有问题,真是屎壳郎打哈欠,臭嘴一张。喉间滚动,玄夜沉声打断,“她自己没长嘴吗,需要你跑出来嚼舌头?”对上玄夜那双浸满寒意的双眸,动作微微一停,之前的他从没见过她这幅模样,每次两人在一起,玄夜都格外照顾他,哪怕被撞破和那一日,她的盛怒也只是因为吃醋。如今玄夜一抬眼,一勾唇,满满的嫌弃浮于表面。今天的局来的都是政商名流,周家在深城也算有头有脸,不可能任由一个女人随意侮辱。紧蹙着眉头,“还拿自己当高高在上的沈家千金呢?沈叔叔顾惜往日的父女情分,让你回去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你最好别给脸不要脸!”玄夜微微向后靠,脊背挨着柔软的皮质沙发椅,一字一句道:“噢,是吗?”她眼神清冷,不紧不慢地拨过耳侧的发丝,“河畔系列新一季的发布会要开始了吧。”河畔系列是沈氏珠宝的主打,创始人明面上是沈氏设计部,实际全部出自她手,发布会定于下月初,尾稿却还有七张没画完。打完骂完,突然发现摇钱树自己长腿跑了,可不得回来追嘛?话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先礼后兵了,脸色一变,“这是沈家给你最后的机会。”玄夜眼皮一掀,“让、他、滚。”抿着唇,楚楚可怜的小白兔模样,“姐姐,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设计师对待自己的每一件作品就像对待一个孩子,河畔系列在你手中大放光彩,你肯定也不希望它就此停住的对吧?”玄夜脸色有一瞬间微怔,这话的确是她说的,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缪斯,每一张设计与她而言都是栩栩如生的存在。抓住她的痛点,继续追击,“只要姐姐回去跟爸爸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了,我和阿泽也会分开……”失态叫道:“冉冉,你怎么能这么说!”女人眼尾泛着红,“是我不好,我惹姐姐生气,受罚是应该的。”她软下身段,做小伏低地求着玄夜原谅。不看僧面看佛面,把所有筹码交还,哪怕不是为着,为了河畔系列,她也无法立刻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