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那天会来的,想要的生活会有的。岑应总是这么觉得,至少很多时候是,只是现实总是很残酷。暂不提岑爸岑妈因回程路线在路上的绊嘴,回家的这一天还算平静。她知道回家之后会不太太平,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每次一有叮里咣啷的声响 ,她就必须丢下自己手里的东西跑到楼下去看看爷爷是不是摔跤了。可能慢了一点,那个记忆里的小老头就会慢慢消失。爷爷,那个因为她不愿意吃包子,重跑一趟,到学校给她送面的那个爷爷;那个带她在田里抓蚂蚱的爷爷;那个替她赶走捉弄她的人的爷爷,那个占据他童年大部分回忆的人,在她不断的成长中不断的消逝。第一次她跑去扶他的时候,她缠着他的小臂。等一下去搀着他的手臂,她的手却一下落空;在宽大的外套下,他原本健康手臂变的干枯瘦弱,褐色老人斑在他的手上稀稀拉拉的爬着 ,头顶是稀稀落落的白发……他病了……,我很早就知道,刚开始他只是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会频繁记不得一些小事;后来他甚至会记不得自己吃过饭,会突然跌倒在各种各样的地方。无数次把自己的身上摔的青一块紫一块,最严重的一次把脸划了一块疤,舌头也咬掉了一块。他住过好多次院,也因为从没去过大医院家里人在求医的过程中闹了很多笑话也碰了很多壁。然而自己那时候在干什么呢,是在学校为了物理的难而偷工减料,还是放松了精神和其他人写写画画,打打闹闹。因为拥有着,所以不知道失去的意义。这一次他又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因为脑梗的原因,他有时候己经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大脑和身体,再加上衰老,他很少的时候己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排泄。虽然他以前还能不妥协的慢慢挪到厕所去,但现在他只能接受用辅助椅的事实。椅子因为屋子太窄就只能放在楼道口,他的房间外。也怪不得他太要面子,换任何一个想必都接受不了在这种时候被其他围观就算是路过……有几次刚弄脏的衣服,妈妈洗了,他不小心又弄脏。奶奶发现就会问你不是给他换了吗,怎么又脏了。于是妈妈也不管了,然后就有了奶奶每天的咒骂,大声又难听。妈妈在一旁吐槽,爸爸在一边把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不断找话题骂着。一天天一次次,这次她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干什么啊,非要这样闹吗,这还有一个家样吗,不能每个人都忍忍,都分担一点会怎么样,我们是一家人啊你们在相互算计什么啊……”在楼梯间她冲他们大喊。奶奶站在那里呆呆的说到“你爸爸都不管,那谁来管”她眼泪不住地滑下脸庞,“我管,我管行了吧!!!我还有几个月假期,要是考不上一边打工一边照顾也行,你们都忙……”其他人还是静默无声,奶奶早出去了,弟弟跟了出去。她去拿了铁锹往灶堂里铲了灰覆盖在了污秽物表面,铲了装在塑料袋里,“小岑戴口罩和手套,小岑戴……”爷爷虚弱的说仿佛还带着一点哭腔“没事的,不用,没事的……”弄干净又拿来了托把托干净了地面。把脏的衣服鞋子装进了袋子里,找到妹妹不要的旧香水喷了一遍屋子和脏衣服。最后就是给爷爷喷药手肘,膝盖背和后脑勺……大大小小的伤。爷爷迷迷糊糊的说着什么,他没听清。“啊?”“谢谢你,谢谢你啊小岑,谢谢你……”他加大音量答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像是被什么梗住,提着衣服上楼了。到了厕所爸爸却早早准备好了洗衣盆和水,旁边站着妈妈……她放下了衣服,默默走了。家里的灯全闭了,格外安静的夜里,她躺在床上听到了一阵隐忍悲痛的哭声。眼睛是睁着的,但脑子己经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