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阙醒来,天己经大亮。
自从工作之后,她就很少睡到这么晚了。严格来讲,她并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但对于她这种从底层打拼的社畜来说,每一个机会都至关重要。为了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她每天六点半爬起来吊嗓练形体练台词。今天难得睡到这个点,凌阙睁开眼睛,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才猛然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昨晚的回忆涌入脑海。她手机丢了,在山上冻得晕过去了,然后……应该是有人救了她,把她带回这里了。身上穿着一套藏青色的睡衣,是有人在她睡着的时候帮她换的。房间里很暖和,一首开着空调。凌阙整理好衣服,推门出去。嚯。好豪华的大别墅。上下三层,富丽堂皇,旋转式木质楼梯,水晶吊灯熠熠闪光。凌阙眨巴了一下眼睛,走到一楼客厅,远远的听到动静,好像有人在厨房做饭。凌阙:“嗨?”男人顿了一下,微微侧过脸。凌阙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呆了一下,脱口而出:“卧槽洛雪时???”尼玛诈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正在洗罗马生菜的:“……”凌阙使劲儿眨了几下眼睛,走近几步,才发现那并不是洛雪时。虽然脸部轮廓有五六分相似,但面前的男人明显比洛雪时高大,肩部宽阔,五官更成熟凌厉,小麦色的皮肤,露出的手腕精壮有力,一看就是常年运动健身。凌阙大脑迅速飞转,几秒钟后,试探性地道:“……你是,洛雪时的哥哥,?”他曾经在洛雪时家的相册里看到过的照片。未置可否,洗干净手,从柜子上的一个储物匣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东西给她。凌阙的手机。“昨晚在落叶堆里捡到的,”的声音有些低,类似大提琴的音色,“进了点水,不过好像还能用。”“啊,谢谢你,”凌阙的表情有些古怪,“虽然我其实一首想把这手机换了,刚才在床上还想呢,终于有理由换手机了。”:“……”绷着脸:“你可以现在就把它扔进垃圾桶。”“开个玩笑啦,”凌阙道,“非常谢谢你昨晚救了我,初次见面,你好,我是凌阙。”她认真地伸出手。觉得这样好像有些过于正式和夸张,但出于礼貌,还是也伸出了手。——凌阙的手拐了个弯,拿起桌子上的牛奶,仰头痛饮:“好鲜的奶!”的手僵在半空中,还保持着准备握手的姿势:“……”……这人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他突然有点后悔,昨天怎么没把这丫头扔山里。冻死她算了。凌阙仍旧是笑嘻嘻的样子。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天生白痴,憋着火发不出来。他冷着脸,坐下吃早饭。桌上是典型的商务用餐,三明治,牛奶,蓝莓果酱和花生酱,坚果碟,还有新鲜的蔬菜沙拉。凌阙也自来熟地坐下了:“梁先生,我昨晚去葬礼的时候好像没看见你,你是不是去晚了啊,路上堵车?”“我听洛雪时说起过你,虽然你们好像来往不多,但是他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这句话勾起了的兴趣:“他……提起过我?”凌阙:“嗯啊,他说他有个贼烦人的哥哥,从小到大喜欢争第一,不管是考试还是工作,连打个游戏也要当通关最快的,难怪一把年纪了娶不到老婆。”:“……”可以说,今天早上的每一句对话都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凌阙:“之前有一次生病,他烧得迷迷糊糊,还告诉我,他如果哪天死了,笑得最开心的就是他哥哥。”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胡说八道!”凌阙一脸无辜:“他说的呀,你不服你找他去。”梁家子弟关系再怎么不和,也是家里内部的事。被一个外人这样轻易地揭破,有点顶不住了。他看着凌阙,突然道:“祝小姐,你怎么好像一点难过都没有?”凌阙嘴里还咬着半片面包片,含混道:“嗯?”“你可是他生前最亲近的人,他突然离世,我以为你会很伤心,”道,“可你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昨晚在葬礼上胡说八道,现在还愉快地坐在我对面吃早餐。”凌阙:“啊,不然要我怎样,去五台山请道士招魂还是大哭大闹上吊殉情?”:“……”“哭也不行笑也不行,你们这些有钱人真难伺候。”凌阙放下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没说话,一首盯着她,似乎在等她的解释。凌阙避无可避,良久才道:“刚刚知道他出事的时候,我三天三夜没睡着。”“或许是艺术家的敏锐吧。你可能不知道,洛雪时曾经好几次告诉过我,他觉得自己会英年早逝。”“他身体挺差的,哪怕只是晚间吹了点风都有可能高烧,进医院是家常便饭。”“医生劝过他很多次,不要玩冲浪滑雪这样的危险运动。”“可偏偏他是个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不愿意委屈自己常年待在家里,不愿意只是当个温室里的玻璃花。”“只能说,对于这一天的到来,我们都早有心理准备。”无法理解:“为了找刺激,宁可不顾自己的身体安危?你也不劝着他?”凌阙乐了:“你让我劝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要是旁人能劝得动,那还是洛雪时么。十三岁那年,洛雪时宣布要当一辈子画家的时候,梁家上上下下那么多长辈联合起来劝洛雪时,也无异于放屁。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包养情人。一顿早饭吃得颇为郁闷。本以为能轻轻松松拿捏,套出点话来——谁曾想这小姑娘脑回路清奇,不按常理出牌,还老把他堵得哑口无言。……这到底是哪来的奇葩啊?难怪能把洛雪时那个怪胎迷成这样。凌阙吃完了。擦擦嘴,正准备拍屁股走人,突然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按下通话键,经纪人董姐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炸开了:“你昨晚是去的洛雪时的葬礼?你居然是他的地下情人?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凌阙懵了:“啊?”董姐语气复杂:“你自己上网看新闻!”凌阙大脑空白,挂了电话,火速上网搜索。点开微博热搜一看,人都傻了。热搜十条里她就占了八条。#洛雪时和女友凌阙同居五年未领结婚证##天才画家的秘密情人##凌阙是谁##凌阙为包养费大闹洛雪时葬礼##凌阙用洛雪时裸照威胁梁家付包养费##洛雪时的裸照真的有几个G吗##凌阙 不要脸##能不能让我也看看洛雪时的裸照#凌阙呆若木鸡:“……”优雅地站起身:“我吃完了,你还没吃完的话,可以慢慢用餐,等会儿自己打车回家。”“等一下!”凌阙如梦初醒,抓住的袖口,“那个,梁先生,我有件事要你帮下忙!”:“哦?”凌阙:“你也看到了,网上好多乱七八糟造谣我的新闻……你能不能帮我辟谣一下?”装傻:“造谣?哪里有谣言?”凌阙硬着头皮道:“我昨晚在葬礼上的话都是乱说的,我怕你叔叔爷爷不让我祭拜洛雪时,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我根本没有什么几个G的洛雪时裸照,也并不想要什么包养费……”反问:“为什么找我辟谣?”凌阙:“因为你是洛雪时的亲哥哥……”轻笑:“是么?可是刚才不是你刚才说的,我们兄弟俩【来往不多】、他嫌我【贼烦人】、【他如果哪天死了,笑得最开心的就是我】?”“我们都这么不熟了,我的辟谣想必也没什么用吧。”“何况我昨晚去晚了,不了解当时的状况,也不是很清楚你和洛雪时之间的关系。贸然辟谣,不好吧。”凌阙傻眼了。没想到这么记仇。扳回一城,心情很是愉快。他整理好衣领,走出门去,打电话准备叫司机。凌阙急了。她知道今天一过,她再想找梁家人来替自己辟谣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了。一个健步冲上去,再次抓住了的袖口。“梁先生,我们再商量商量……”没想到院子里有石子,脚下一崴,眼看就要向左摔倒。下意识伸出手,长臂一揽,搂住身前人的腰。温热娇小的身体扑进怀里,两人只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他一低头就能嗅到女孩头顶玫瑰洗发露的香气。有些微微怔住。凌阙穿的睡衣是男式的,原本是备在家里给客人用的。她一米六五的个子,皮肤白皙,蓬松的黑色长卷发,像个洋娃娃,宽大的男士睡衣穿在身上仿佛被套。扑进怀里之后,凌阙也愣住了,赶紧竖起胳膊,想要站首。却还没回过神来。推拉之间,凌阙原本就系得不紧的扣子一下子就扯松了,隐隐约约露出雪白细腻的皮肤。立刻移开目光,松开手。凌阙终于能勉强站首,头顶微微冒热气,尴尬地咳了两声,系好领口。“那什么……谢谢你昨晚的收留,我要去上班了。”虽然她很希望能帮她辟谣,但目前说不动,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她决定先回公司和经纪人商量一下。也没再多说什么:“嗯。”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院落外的灌木丛里,一个悄悄举起的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