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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周锦绣,屋子里的笑声瞬间打住。

如同被一把锋利的切割刀突兀的切断。

宋老夫人眼神闪了闪,语气悲悯,“锦绣也是个可怜人,家中父母皆亡,原本许了人家,可那未婚夫又是没良心的,见她父母双亡,便毁了亲,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在澄州时常遭人欺负,上次我们回澄州祭祖,正巧遇上她被族中叔伯欺负,你可知那些叔伯想做什么?”

宋老夫人顿了顿,义愤填膺道,“他们居然想将她嫁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做填房,怀远一气之下便与她那些叔伯理论,结果她那些叔伯却反咬一口,说她与怀远有染,当时在大街上,围观之人众多,锦绣羞愤欲自尽,万般无奈之下,怀远只得向她那些叔伯求娶她!”

沈惜看着宋老夫人,“所以,半年前你们是迫不得已才接周锦绣进府的?”

她为救宋老夫人重伤昏迷,宋怀远守了她几日,待她醒来,她被送往庄子医治,而他们则继续前往澄州老家祭祖。

之后,宋怀远也曾去庄子上看望她。

可他却没有提过接周锦绣进府的事。

因此,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宋老夫人的眼神闪了闪,但立马笑着道,“当时那情况,我们若是不接锦绣回府,那她便只有死路一条,锦绣的母亲与我是手帕交,我没有理由见死不救!”

“那种情况下,确实该救!”沈惜点头,微微一笑,“既然当时是权宜之计,那求娶之事便作不得数,如今来到京城,我定会为周姑娘寻一户好人家,再给她添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也算对得起母亲那手帕交了。”

宋老夫人没料到沈惜会这样说,愣了一下,而后解释道,“这怎么行?当日怀远求娶锦绣,许多人都瞧见了,若是如今又让锦绣改嫁他人,岂不是坏了锦绣的名声?”

“所以周姑娘那些叔伯也愿意周姑娘给人做妾?”

宋老夫人笑的一派和气,“傻孩子,是平妻,不是妾,锦绣出身书香世家,父亲是举人,家中还有长辈在朝为官,她的身份是做不得妾的,往后在府中,与你平起平坐,倒也两全其美。”

沈惜垂下眼睑,神色冷淡,“倘若我不答应呢?”

宋老夫人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沈惜,你平日里最是体贴懂事,你何必为了一个周锦绣闹的家中不睦?若是传了出去,世人都该说你心胸狭窄、不容人,于你的名声有损。”

“再说锦绣进门,于你来说,并无半点损失,她自幼饱读诗书,教导孩子极有一套,不过短短半年,雪姐儿和腾哥儿的功课便长进不少,假以时日,待腾哥儿考取功名,荣耀还不全都是你的?”

沈惜面容越发的冷淡,“那我呢?我往后在府中做些什么?”

她的丈夫和一双儿女都交给了别人。

她反倒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宋老夫人拍了拍沈惜的手,面带不悦,“你不照样掌着府中的中馈,做宋府的当家主母么?”

沈惜轻嗤了一声,站了起来,“我离府半年,对府中事务早已不熟,这半年既是大嫂在掌中馈,那母亲便继续让大嫂掌,总不好因为我回府,便剥夺了大嫂的掌家权吧?”

庄氏听了沈惜的话,急忙说道,“二弟妹,你别误会,这半年是因为你不在府中,我才暂代你掌家,你一回来,这掌家权是要交还给你的!”

沈惜只觉嘲讽至极。

她嫁入宋家九年,掌家八年。

宋家除却九年前宋怀远立功后,圣上赐下一箱黄金以及几间铺子和百亩良田外,一贫如洗。

她嫁进宋家的第一年,那箱黄金便消磨用尽,铺子也因经营不善,陆续卖出,百亩良田倒是还在。

只不过因地处偏僻,光靠租赁,收入并不多。

到了第二年,宋府入不敷出,宋老夫人便找了个理由,将掌家权交给了她。

这些年,说是她在掌家。

其实是她用自己的嫁妆在养着全府上下。

连宋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环,都是她陪嫁的人。

庄氏、宋怀素身上穿的衣裳,头上戴的首饰,皆是她置办的。

她陪嫁的铺子里,便有首饰、布匹铺子。

之前她觉得宋怀远待她一心一意,因此,她并不吝啬府中众人花销。

可如今,宋怀远变心,宋老夫人等人看似在为她说话,实则,每一句话都是在敲打她。

她不曾想到,自己多年的付出,竟连一颗真心都换不来。

“不必,宋府的事,我不会再管了!”

沈惜转身要走,宋老夫人急忙叫住她,“沈惜,这就是你不懂事了,你好好想想,京城中的达官显贵,谁不是三妻四妾,就连他大哥都纳了两房小妾,你嫁进宋家九年,怀远可有纳过一个妾?他如今不过是想娶个平妻,为你分担家事,教导孩子,你怎么就这般不容人?”

“你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可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对男人使小性子需有个度,真把男人的心闹凉了,往后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沈惜突然有些明白他们为何敢这样欺她辱她。

一是因为她这些年太过乖顺,二是因为她有两个孩子。

所以,他们觉得,只要假以辞色,便能轻易拿捏她。

他们想的也没错,她虽对宋怀远的变心不甘心,但更多的是放不下自己的一双孩儿。

恐他们走歪走偏。

沈惜冷漠的看着宋老夫人,“母亲是不是忘了,半年前,我在山匪手中救下母亲,自己却摔成重伤,宋怀远在我床前指天发誓,这辈子绝不纳妾!可他转身就忘了,是他宋怀远对不起我在先,为何我不同意反倒成了我的错?”

一番话,问的宋老夫人哑口无言。

沈惜见她不说话,快步离开。

宋怀素气鼓鼓的追了出去,“站住!”

“你凭什么对母亲发脾气?你真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尚书府的嫡小姐么?你如今已是宋家妇,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你若真惹大家不高兴,小心我二哥以善妒的名义将你休出府去,到时候我便要看看尚书府会不会接纳你这个弃妇,京城中哪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宋怀素早就看不惯沈惜周身的大家贵女气派。

每每有沈惜在,她都显得十分上不得台面。

与沈惜一比,自幼相识的周锦绣便显得平和许多。

更符合她心目中二嫂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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