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庄严的推测,徐律师不置可否。
二人望向窗外夜空,那深不可测的黑暗,和人心一样可怖。
过了好一会儿,庄严起身离开。
徐律师没拦他,只说了两个字:“珍宝……”
庄严郑重点头:
“我心里有数,不会让孩子吃苦的。”
他转身离去的时候,眼神不经意地再次瞄过我所在的位置。
没想到,唯二记得我掌上明珠的人,不是她的血亲,而是我的两位挚友。
我跟着庄严飘出律所,他接到一通语音电话。
只听对方说:“我联系过了,他们不让我见孩子。”
庄严似乎早有预料,冷笑着答复:
“你继续想办法见到珍宝,其它的我搞定。”
我不知道庄严具体要做什么,但凭我俩多年的交情,我知道他一定会深挖我的真正死因。
我现在一心只想飘回去陪着珍宝。
直到天光大亮,我那输得精光的岳父,才揉着通红的眼睛回来。
听见走廊里声音嘈杂,我飘出去一看,原来是几个邻居找上门来,里面有吴阿姨也有隔壁的宝妈。
其余几个人,都是平时珍宝在小区里一起玩的小伙伴的父母。
带头的隔壁宝妈先开腔:
“大爷,我们是小乔的邻居,平时孩子们经常在一起玩。知道你家出了事,我们都很难过。我们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也想看看珍宝。”
吴阿姨领着另外几个家长,纷纷陪着笑脸点头道:
“是是是,我平时就最疼珍宝了,几天不见,真有点想孩子呢。”
说着,她扒着门就往里看,口里喊着:
“珍宝?小珍宝,你在家吗?吴奶奶给你蒸了虾米蛋羹,你最爱吃啦!”
岳父一把将吴阿姨推出去,一张嘴一股隔夜的烟头味。
“出去出去出去!珍宝睡了,别打扰我们。”
隔壁宝妈挤过来,笑眯眯地递上一个大大的保鲜盒。
“大爷你误会了,我们就是惦记孩子,这是我自己做的蛋奶酥和蟹黄包,珍宝很喜欢的。”
“要说当初啊,还是小乔教我给我家孩子做这些的呢。”
吴阿姨忽然阴阳怪气地补刀。
“你们当外公外婆的,平时也不常来,都不知道珍宝会不会认生。珍宝!珍宝!”
她再次挣扎着往里闯,一股不见到珍宝不罢休的样子。
这时,我那花枝招展没卸妆的岳母出来了:
“都给我滚出去!你们自己也说了,我们才是外公外婆,珍宝是我们的外孙女,不用你们瞎操心!”
岳母粗暴地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巨大的关门声后是无力的寂静,几位好心的邻居站在走廊里相视无言。
几位家长直摇头叹气。
吴阿姨无奈地垂下头:“可怜小珍宝啊,这么小就没了爹,一家子也都不像正经……”
隔壁宝妈连忙做了个“嘘”的动作,制止了吴阿姨的吐槽。
我带着感恩之情,目送各位邻居散开。
别说远亲不如近邻,就是近亲有时候也不如邻居。
珍宝的药劲儿过了,安静地坐起来玩,样子不似平日里活泼,总是蔫蔫的。
这么小的孩子每天被喂安眠药,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我哪敢奢望她能和平时一样机灵活泼呢。
岳父看了一眼醒来的珍宝,把手里的保鲜盒扔在婴儿床上:
“该死的拖油瓶,赶紧吃!”
小小的幼童望向保鲜盒,没有任何反应,而她的外公早已回房了。
她根本不会打开这种带锁扣的保鲜饭盒!
这时,客厅传来岳母和江如燕打电话的声音。
“闺女啊,邻居找上门要见珍宝。”
“那就让他们见呗,有啥大惊小怪的!”
“不能见啊!”
“为什么?”
岳母结结巴巴地,不知如何解释。
“我、我看那拖油瓶总哭个没完,怕邻居听见起疑心,就把我睡觉那个药,给她吃了一些……”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尖叫。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还没拿到遗产呢,你就给我搞事情?万一把她吃死了,惹了警察来,查到别的我可不管!”
说罢,江如燕挂断电话。
我飘到客厅里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前,一边哭一边笑,几近疯癫。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爱了个毒如蛇蝎的女人。
她眼里只有她的“俊贤哥”和我的遗产,毫不在意别人给她女儿下药。
可我现在看清她的真面目又能如何呢,我已经死了,后天就是我的头七。
我也忽然反应过来刚才江如燕的话,我家还有什么是能被警察查到的“别的”?
只能我的死因!
听江如燕的意思,我的死不仅和她有关,而且我岳母岳父也知情,甚至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