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太具有引导力，时姝在他面前，没法有任何隐藏。

她乖乖地伸出了手，给他展示了一下。

字迹没了，淡淡的颜色却在。

她温声道：“明天早上可能就没了。”

靳霄不语，他迈步到了茶几边，俯身从药箱里拿出一盒酒精棉。

时姝听到他说：“过来。”

凉丝丝的酒精棉贴上掌心，一圈圈打转、按压。

靳霄身上淡淡的气息又将她包裹了。

时姝心跳加快，克制着收手的冲动，壮着胆子瞄了他一眼。

不巧，靳霄刚好抬眸。

被他抓了个正着，她耳后发热，快速低了头。

幸好，他收了手，将酒精棉连带一次性的镊子都丢进了垃圾桶。

时姝低头一看。

果然，掌心基本干净了。

“原来酒精还可以这么用吗？”她轻声喃喃。

靳霄没答她。

时姝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大概得走了。

忽然，靳霄看了她一眼，“你睡着时，手机一直在震动。”

时姝点了下头，面不改色道：“是骚扰短信，刚才拉黑了。”

她说完，靳霄看着她的眸色中，升起一丝兴味。

时姝心想，他一定知道，那是周治学发来的。

莫名其妙的提醒，让她想起那天在酒店，他忽然过来帮她擦药。

也是这样，犹如忽然将一滴水滴入油锅，锅内登时炸开。

果然，男人问她：“外婆的手术费拿到了？”

时姝看着他，摇头。

“那怎么办？”

他明知故问。

时姝的一只手不自觉背到了身后，轻轻扯着病号服的边沿，面色窘迫。

她是想跟他借钱，发生了刘总这件事，周治学未必还会打钱过来，她不能让外婆的手术有任何风险，必须有个保障在。

可……

她眸色颤动，看着男人平静无波的面容。

许久后，她才开口：“我可以跟您借一笔钱吗？”

意料之中的事，靳霄脸上更是没什么反应。

他拿出了烟盒，走去了窗边。

打火机发出开合的声音，他指间火星凉气，薄雾升腾。

“想要多少？”

“……四十万。”

四十万。

是什么呢。

不过是他一对袖扣的钱。

靳霄吸了口烟，眸色弥深，淡淡道：“不是小数目啊。”

时姝心头一紧，又听他说：“而且，我没有借钱给别人的习惯。”

顶上空调呼呼的吹，凉意直往人心口里钻。

时姝深呼吸，憋了半天，低声道：“您之前答应要帮我的……”

靳霄看了她一眼，口吻寻常，“什么时候？”

时姝顿住。

她就这么看着他，神色倔强，却掩盖不住眼底的委屈。

他明明答应的。

在酒店。

哄她做那事的时候。

她心口憋得难受，见他表情一成不变，顿时泄了气，垂眸道：“您要是想赖帐，我也没有办法。”

呵。

靳霄嘴角忽然就提了一下。

他将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往她面前走去。

淡淡烟草味袭来，时姝皱了皱眉，却没后退。

靳霄看着她，眼底泛着微红，明明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却紧紧抿着唇瓣，撑着那点可怜又有趣的自尊。活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小兽，呜呜咽咽，又不想收起爪牙。

他想，周治学欺负她的时候，必定十分享受。

“那天回去之后，是怎么在心里骂我的？”他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