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早已收拾好。
我余光一扫,看到两年前得知沈晚舟怀孕时特意去白马寺求来的玉佩,
我一路跪拜磕头,乞求晚舟能顺利生产。
自古女子生产便是大劫,很多人都迈不过这关。
衣食住行都已打点清楚,剩下的,我只能祈祷神佛庇佑。
那时欢喜前往,狼狈回来,但心中激动。
正想询问沈晚舟今日身体如何,却得知她早已喝药落胎。
我蓦然愣住,身子微颤。
今日种种,就好像笑话一般。
后来,沈晚舟随兵出征,我想着她终究以大乾为重,便替她守着后方。
哪曾想回来时......
此时,再看到这个玉佩,我心下一动,终究没有拿走。
我拜托沈夏:“拿去给将军,说是送给她女儿的。”
“若是她不要,你便自己收下吧。”
沈夏红着眼,舍不得我:“姑爷,保重。”
我扬手,转身离开。
我只拿了一个包裹,便出了沈府。
在沈府内,我是婚后形同入赘的姑爷,
在沈府外,我只是裴云程,孤苦无依之人罢了。
以后虽无落脚安息之处,但天地之大,任我翱翔。
当我打算出城时,正好遇上太子的人马经过。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我,唤我上马车。
得知我已和沈晚舟形同和离,他大喜:“云程帮我!”
一段时间不见,太子双眼青黑,眼底有深深的疲惫。
“陈嘉佑此次打战归来,嚣张得意。”
“父皇病重,让我代理朝政,他却屡次反抗......”
我本想拒绝,离开沈晚舟后,我不想和她们再扯上关系。
太子却说:“甚至贪赃枉法,他舅父去年在徐州修缮大坝,今年就被暴雨冲垮,民不聊生......”
太子郑重地看我:“云程,孤一直看好你,你定不愿看到百姓流离失所......”
闻言,我闭目,点头应好。
曾经,父母便是因此沦为流民,,一路乞讨到京城。
他们去世时,口中念叨着回不去的徐州老家和再难相见的徐州亲友。
徐州此地常常突发洪水,朝中派了不少官员前去治理,但十多年来依旧不见好。
自然是有人手眼通天,他们从森*晚*整*理赈灾银中填饱私囊,不愿意少了这一份孝敬,
却丝毫不在意数十万名百姓的安危。
而陈嘉佑此人,原先名声不显,
是这次作战,逼得党项俯首称臣、割地赔款,才声名鹊起。
沈家的兵权助长了他野心,让他有了问鼎皇位的可能。
同窗范云峰也在太子底下做事,
我便在他家附近寻了个院子住下,算是搭个伴。
这日我回府时,刚好范云峰的妹妹范淑倩过来送我点心。
她低着头,遮住了她的侧脸:“裴大哥,这个哥哥让我给你的。”
她声音低不可闻。
我当做没察觉,笑着回应:“范妹妹真是心灵手巧,刚好我还没吃东西。”
我顺势拿起一个。
她浅浅笑了,松了口气。
突然,身后传来沈晚舟的嗤笑:“好一副郎情妾意的场面。”
闻言,范淑倩惊恐地抬头,着急忙慌地告辞:
“裴、裴大哥,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忙不迭转身离开。
短短几秒,已经够沈晚舟看清她的脸了。
她脸上长着一块红斑,虽不夸张,但已成心结。
沈晚舟眯眼,倒是没拿这个说事,
她从上到下打量我,冷声嘲讽:
“怎么,就这么不见得我好,要帮着太子打压七皇子?”
我沉默一刻,真心诚意:“我只是不想无辜百姓受累。”
“沈将军,你手下有数万沈家军,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男儿。”
“而百姓也是如此,希望你能劝告七皇子别再多行恶事......”
她看着我,不置可否。
突然,她问我:“你现在,看上去过得不错。”
我转过头,轻轻嗯了一声。
离开她,彻底死心,我会过得很好。
她转身就走,然而声音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之前你经常给我做的汤药,是怎么做的?”
她急忙解释:“我让府中大厨做了不少,但始终做不出你的味道......”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这事简单,我直接把方子写一份出来,以后也不用专门过来,派个人说一声便好。”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和离书,是认真的吗?”
“自然,沈将军,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