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着车门,像在等我走过去。我不知道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他没有保护我。
那个在我小时候说会保护我一辈子的哥哥,如今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我忽然就有了些逆反心理,假装没看到他,朝反方向走去。
“许栀夏。”
他在我身后喊我的名字,有着我无法拒绝的严肃。
我像被捏住了命脉,顿时停在原地他表情平平,也并不关心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朝我递来一样东西。
“明天一早的航班飞纽约,永远离开这里。”
我看着他手里的机票,视线却被一道光亮吸引。
等我看清,却他的无名指上,竟带着一枚戒指。
我盯着那枚戒指,整个人都僵硬无比。
半晌,我才找回声音:
“这是什么?”
“你……结婚了?”
我希望我此刻的表情是从容的,是带着笑的。
就好像我是真心在祝福他一样。可我一点都笑不出来,眼睛里的泪水,让我连宋轶辞的脸都看不清。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见他语气中的冷淡和敷衍。
“与你无关。”
“什么叫与我无关?”
我努力维持的冷静,瞬间土崩瓦解宋轶辞,我在你的生命里,就这么无足轻重吗?
我多希望他能来救我,可他没来,也毫不关心我遭遇了什么。
我越想心越涩,喉咙也越苦。
“宋轶辞,你知不知道……”
我第一次想什么都不管不顾,说出我的感情。
然而,我的手却被他抓住了。
他把机票塞进我手里: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许栀夏”去到美,国之后,只要你不作妖,生活费我会每年打给你。“
我捏着薄薄的纸片,好像又看到生日那晚他把银行卡塞到我手中的样子。
为什么宋轶辞总是觉得,这种薄薄的东西,能买断我们之间的所有?
”我不去。“
”如果你觉得我打扰到你的生活,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我宁可在一个城市却见不到他,也不想分隔世界两端,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我转身想走,刚转头,就听见他说”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你也还是坚持要留下?“
”你还打算被季以寒霸凌?“
我的脚步猛地停下,看向他时心跳
很快,即将超过负荷。
”你怎么知道是季以寒?“
我不敢相信,却还是颤着声音:
”所以……季以寒对我做的所有事,你都知道?“
”你明知道却不阻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我没有打伤那个人,我会被……“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我也想象不到,如果那个人得逞,之后我又要面对怎样的风暴。
我以为宋轶辞不知道,所以从没有幻想过他能保护我。
可他什么都知道,他是故意选择冷眼旁观。
这十年……
十年啊!将近4000个日夜!
宋轶辞就看着我痛苦,看着我孤立无援。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实在不能相信,他竟然会这样对我。
就因为那场车祸吗?
因为他爸爸的死。
可我的妈妈也死了啊!
我心脏刺痛到呼吸都艰难:
”宋轶辞,你就这么恨我吗?“”是,我恨你,恨为什么你没和他们一起死!“
宋轶辞的话如雷轰鸣。
一直强撑着我坚持的那口气,顷刻间像是散了。
我不知道我强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指尖刺入掌心,我颤抖着接过那张
机票。
”我走就是了。“
宋轶辞走了。
一瞬间,我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手中,孤零零的机票印刷着我的名字,像极了我被丢弃的人生。
我永远,都只能是一个人。
我自嘲笑了笑,一个人打车回了学校
宿舍门口,我见到了季以寒。
她抬手就想打我。
我倏然抬手抓住她手腕:”还没玩够吗?“
一想到宋轶辞什么都知道,我的心就像被刀割。
季以寒没想到我会反抗,错愕了两秒,用力将手抽走。
她还是那么高高在上,语气中都是玩味:
”看不出来,你能把人伤成那样,还挺有种。“
”你把我推上车的时候,就没有想过逼急了我会做出什么事吗?“
我朝她靠近:
”宋轶辞纵容你,但我不会再忍耐了,季以寒,大不了鱼死网破。“
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季以寒嘴巴张了张,还要说话。我直接打断:”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保证和你不死不休!“
我第一次在季以寒面前这样说话。
她愣了几秒,像是怕了,扔下一句”神经病!“就匆匆离开。
我没理会,转身进了宿舍,将门关上。
第二天一早,我带了几件单薄的行李出发前往机场。
天色还灰蒙蒙的,云雾压得很低,什么都看不清。
我眼睛酸胀不已,头脑也昏沉。
前座司机和我说话时,都还在打哈欠。
”小姑娘,这么早的飞机去哪啊?
我强撑着扯出一道笑意:“转学。好像用这个理由,我就可以短暂忘记自己被宋轶辞丢弃的事实。
我话音刚落,司机接着又打了个哈欠。
一晚上没睡,我刚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却突然听见司机大叫一句:”靠!“
下一秒,车子猛地失去平衡——
”砰!“
天旋地转间,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重重抛下,砸在地上。
我感觉我的意识好像都抽离了。
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个小时。
直到剧痛在身体各处叫嚣着,我艰难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就看到对面那辆同样侧翻的车。
车上只有一个女人,满头都是血,情况应该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你怎么样?“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我用力抬头看去。
是宋轶辞!
他是知道我出了意外,来救我的吗我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像是抓到了救星。
”宋轶辞·····“
”宋轶辞!“
另一辆车里的女人也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满是困惑地看过去,还没看清她的样子。
就听见勘察现场的救援人员跑过来,对宋轶辞说:”救援条件有限,我们现在暂时只能先救一个。“
”另一个,要等下一批救援人员赶到。“
然后,我就看到宋轶辞抬手,指向那个陌生女人。
”先救她。“
……
我是个灾星。
三岁克死了父亲。
十岁克死了我妈,和她改嫁的宋叔叔。
我受尽冷眼和霸凌,身体上留下了数不清的伤痕,包里藏着吃不完的药丸。
但我依旧想活下去。
因为我还有宋怀泽,我的哥哥,我的爱人。
可后来,宋怀泽也不要我了。
他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觉得他说的对,于是我去死了。
宋怀泽却要陪着我一起?
……
城南,宋家。
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餐桌前,我吹灭了宋怀泽帮我点的蜡烛,期待着他的礼物。
却没想到开灯后,他说的一句话竟然是:”许意绵,你已经十八了。我以后不会再照顾你了。“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砸在我脑海中,让我说不出话。
因为爸爸早逝,我从小没有朋友。
直到妈妈改嫁给宋叔之后,我才有了宋怀泽这个”哥哥“。
妈妈和叔叔死后,宋怀泽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我只有他。
可现在,他却说这样的话。
我鼻尖发酸:”是不是我最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
宋怀泽突然抬眼看我,眼中的厌恶多得像要溢出来。
我一瞬愣住,呼吸都凝滞了几秒。
他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明明昨天,他还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要为我庆祝生日。
可是现在……
”我答应许姨的事做到了,现在才要你离开宋家,我已经仁至义尽。“
宋怀泽的话,让我想起了当年那场意外。
车祸里,我死里逃生,我妈和宋叔却抢救无效。
临终前,她拉着宋怀泽的手恳求:”小意是你的妹妹,今后就拜托你了。“
我站在一旁,头上的伤口还在淌血,看着我妈妈临终托孤。
宋怀泽答应后,我妈妈才咽气。
那一天,我知道,我没有妈妈了。
但我还有宋怀泽。
可现在,他也不要我了吗?
”这里面是你之后的学费和生活费,从今往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宋怀泽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看着他手中薄薄的银行卡,却仿佛见到了滚烫的烙铁,灼伤了我的眼睛。
”我不要。“
我摇头,拒绝这张买断我们之间所有关系的卡。
”我也不走!“
我抗拒离开宋怀泽这个选择。
因为我喜欢他。
这是我心底最大的秘密,也是永远不会说出来的秘密。
宋怀泽却强硬的把卡硬塞进我手里:”许意绵,别逼我说更难听的话。“
”宋怀泽……“
我哀求着,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可他却连我的话都不听完,直接打断:”走的时候把蛋糕带走。“
他转身上楼,我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
我在赌,赌他会心软。
就像以往每一次我惹他生气,他骂过我之后还是会来叫我回房间去睡觉。
可我等了一夜,宋怀泽都没有再出过房间。
窗外的天亮起,我心里却暗无天日。
我沉默地装好蛋糕,还固执地系上蝴蝶结。
仿佛把它恢复成原样,昨夜的一切就没有发生过。
我拎着蛋糕回到了大学宿舍。
尽管我已经尽可能的轻手轻脚,却还是不小心吵醒了舍友。
她大声叱骂:”烦不烦?“
我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就不要打扰别人啊,装模作样,又当又立,跟你做室友倒了八辈子霉!“
她说完,翻身继续睡了。
我站在门口,不敢再动。
就这样一直站到其他室友起床。
在她们指责,反感的目光里,***着麻木僵硬的双腿,将蛋糕放下,拿起东西去洗漱。
今天有早八。
我抱着书本匆匆赶到教室,却被辅导员叫去了办公室。
一夜未睡,再加上没吃早饭,我有些低血糖发晕。
缓了几口气,眼前才恢复清明:”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辅导员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
”你哥哥打电话来给你办休学,说你要去国外留学,有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