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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轻轻拂过门外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黄风铃,稍加撩拨个轮回,就落了满地花瓣,铺成金灿灿的锦缎。

这一年,周誉听和徐啸行三岁。

“咳咳,”凌云抚着胸口看着门外的两个小可爱在捡着花瓣嬉戏,冷白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听听,阿行,回来吃点心了。”

粉雕玉琢的周誉听听到有点心吃,立刻撒了小手里的花瓣,踉踉跄跄的往母亲的方向跑,嘴里含糊不清的嚷着:“点心,点心……”

凌云被这个小吃货逗乐了:“慢点哦,点心不会跑的。”

徐啸行则是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金黄的花朵,不疾不徐的走到凌云面前,一脸虔诚的抬手想把花朵递给她,声音奶奶的却特别清晰:“阿姨,送给你。”

凌云蹲下来伸手接住,他捡的居然都是一朵朵完整的钟型花冠。

“谢谢你呀,阿行。”

凌云接过花,又看了看正在愉快的吃着点心的周誉听,她吃的很香,五官都张开了。

她的眉宇间堆起了淡淡的忧愁,低语道:“阿行,以后去上学,你可以帮阿姨照顾听听吗?”

徐啸行扑闪着细密的睫毛,他没有听懂凌云的意思。

但是妈妈告诉过他,要对女孩子温柔一点,阿姨也是女孩子呀。

所以他笃定的点点头:“可以。”

凌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很认真的说:“阿行,你真好。谢谢你。”

后来,他们一起上了幼儿园。

徐啸行还记的凌云的嘱托,每天他都跟在周誉听身边,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管着她。

“周誉听,不可以跑跳,会受伤的!”

“周誉听,不可以吃糖,会长蛀牙的!”

“周誉听,不可以讲话,要认真听课!”

“………”

周誉听垮下小脸瞪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憎恨。

徐啸行坐的端端正正,毫不在意的说:“周誉听,不可以咬我哦,被其他小朋友看见,他们就不和你玩了哦!”

他总是一眼就看出周誉听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还能精准的找到她的软肋。

在幼儿园不敢咬,周誉听就回家里咬他。

徐啸行很聪明的,他看见大人要过来了,他就由着她咬,然后嗷嗷的叫,大人就会责罚她。

大人不在的时候,他就会和她打起来,扯她的头发。

这个时候,他总是不记得妈妈教过的,对女孩子要多包容多忍让一点。

有时候他记起来了,可看着周誉听张开小嘴,露出小白牙的狰狞模样。

他就在想,妈妈说的是女孩子,又不是说小狗。

小狗咬人,不可以忍。

等到他们过了5岁的生日。

那是个寒风瑟瑟的下午,妈妈从外面回来,红着眼睛抱着徐啸行,声音哽咽着说:“阿行,听听没有妈妈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她……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好不好…..”

徐啸行转着小眼珠子,不明白什么叫做没有妈妈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妈妈吗?

他跑去找周誉听,看见她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哭,她的眼泪像小珍珠,一颗一颗不断的掉下来,好像掉不完似的。

妈妈说,不可以惹女孩子哭的,女孩子的眼泪都是小珍珠,很珍贵的。

于是,徐啸行拿了许多糖果想要哄她,那都是周誉听最喜欢吃的。

可是周誉听把花花绿绿的糖果丢了一地,还是哭个不停。

这是徐啸行第一次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他着急了,眼睛一湿,就抱着她一起哭了起来。

两个小人儿就这样相互依偎着哭了许久,他们面前是缤纷的糖果,再远一点是夕阳西下。

徐啸行一首记得凌云阿姨和妈妈的嘱托,把周誉听当成妹妹一样去照顾,一首遵循着幼儿园时期的方法,对她严加管制。

周誉听讨厌他,可又不得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只能偶尔发疯咬他来泄愤。

可徐啸行很会长,明明是一样的年纪,他就是比周誉听要长高一个头。

周誉听总是要挂在他的身上,才能咬的到他。

咬的他满脸通红。

这种情况维持到了高中。

当周誉听还是那个吵吵闹闹的小姑娘时,徐啸行却己经长成了心思缜密的少年。

16岁那年的夏天,徐啸行去接周誉听参加同学的生日会。

他站在门口,扶着自行车等待着。

一身白衣,面容和煦,干净的少年气。

芳华庭园的大门缓缓开启,周誉听踏步向他走来。

她穿了一身白底碎花的裙子,清风拂过裙摆,泛起了涟漪。

阳光洒落在她的长发上,流光溢彩。

不施粉黛的鹅蛋脸,饱满,白皙,精致。

眉眼一弯,灿若朝阳。

徐啸行的眸底透着一丝惊艳,他想起了刚读过的诗句: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周誉听像小兔子一样跳上了车,自然的伸手圈住他的腰。

他微微一怔,风越过他额前的碎发,眉宇间生出几分异样的情愫。

周誉听是经常抱他的,从前徐啸行并不在意。

可今天他才发觉,她的手臂那么纤细柔软。

原来她和那些喜欢给他塞情书的女孩子是一样的,可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他压下道不明的心绪,载着周誉听行驶在曲折的街道上。

车声,风声,人声,嘈杂的声音盖住了一切情绪。

后座的女孩一如既往的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比树上小鸟的叽叽喳喳还更胜一筹。

“诶,徐啸行,我昨天收到了情书哦,哼,别以为只有你能收到!”

周誉听一脸得意的炫耀着。

这话穿过一切杂音,入到了徐啸行的耳朵里。

“吱”,他一个急刹车,停了下了。

“哎呦,徐啸行,你干嘛呀!”

周誉听触不及防的撞到他结实的后背,疼的哇哇叫。

徐啸行微微侧头,眉头紧蹙,细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眸底的惊慌,语气严厉的说:“周誉听,不可以早恋!”

周誉听揉着小脸,软糯的声音骂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早恋了,我说的是情书!情书!你个乌龟王八蛋,听不懂中国话吗?……”

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徐啸行的眉眼舒展开来,不理会后座的骂骂咧咧,继续踩着脚踏行驶着。

夏日骄阳穿过互相交错的树叶,落在青春年华的身上,好似在用最灿烂的颜料,涂抹出了最耀眼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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