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没课,我如约去了陈家。
我没舍得掏钱坐黄包车,穿过法租界走了近三个小时才到陈家的花园。
管家领着我往教学的房间去,正巧碰上美籍教员拉着脸从后门冲出来。
佣人这边一路赔笑,而我刚一进前门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冷水夹杂着冰块砸在我脑袋上,来时的热意彻底消散。
「哈哈哈!」
罪魁祸首陈少景捧腹大笑,姿态挑衅。
我此刻应当非常狼狈。
水流顺着我的发须往下坠落,校裙湿透了、紧紧贴着我的身躯。
我强忍冲上去打他一拳的怒气,转身问满脸歉疚的管家要来了毛巾披着。
陈少景似乎没想到我能忍下这种整蛊,意外地挑眉。
我不顾湿漉漉的衣裙,面不改色地介绍自己。
「我叫林序秋,顺序的序,秋天的秋。」
他戏谑地盯着我,意味不明:「时维九月,序属三秋,小林老师生于九月?」
我点点头,回他:「生于 1913 年 9 月,你还算有点文化。」
陈少景被我这句点评说得一愣,气笑了。
「这么说,小林老师是姐姐。」
他把「姐姐」两字说得太过暧昧缠绵,让我的心跳乱了一拍节奏。
陈少景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他继承了陈夫人艳冠一方的基因,勾唇时又带了几分少年意气。
本该是耀眼的,但身上总带着几分晦暗的情绪。
惋惜之意涌上心头,我缓缓问:「那你呢,你的少景二字又是如何来的?」
他沉默不答。
于是我歪了歪脑袋,替他说出口:「是朝气蓬勃、年轻有为。」
陈少景闻言扯了扯嘴角,翻开物理书。
语气烦躁地打断我:「小林老师,讲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