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早上起得早,下地去忙了,回来发现儿子不在家就出去问了几句,结果一问吓一跳,儿子去上河村了。
去上河村能有什么好事,当然是去找那个小狐狸精了。王氏可是万万瞧不上关盼的,就那模样,不是妖精转世是什么,若是嫁到他们王家,只怕王家都要惹得一身骚。没瞧见人家举人老爷都不要她吗。就他儿子眼瞎,把个妖精当宝贝,还想娶进家门。啊呸,做梦去吧。“老赵家能叫你这个小妖精进门,除非我死了!”王氏尖声道。她两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关盼唾沫横飞。“我儿子好好地在家待着,都能被你这个狐狸精把魂儿勾走,可见你就是个不要脸的!”王氏破口大骂,赵西郎红着脸,只恨自己今日过来,给关盼又添了许多麻烦。关盼神情冷漠,关正云扶着谢容,谢容给气得首捂心口。关盼心想,她前天竟然还想过赵西郎,她那会儿怕是疯了。就王氏这样,恨不得生吞了她似的,她要是嫁过去,只怕没几日就能把自己给气死。关盼低头吩咐了关晴几句,关晴点点头,穿过人群一溜烟似的跑了。等王氏歇口气的工夫,关盼这才说道,“我们家阿花都知道不能到处乱咬人,怎么有些人披着人皮,这嘴比畜生还不如,只怕今日出门,把饭倒了,喝的是泔水。”“你一口一个狐狸精,你骂谁呢,我清白人家的好姑娘,你这般将脏水往我身上泼,信口开河,胡言乱语,阳间的律法不能将你如何,等你死了你就知道,这地下可是有拔舌地狱的,生前胡乱污蔑旁人的,那小鬼就要将那人按住,用铁钳子揪着她的舌头,把舌头拉长,一下一下地拽,拉的上吊绳一般,再狠狠拽断,扔到地上叫小鬼们踩,叫你下辈子投个畜生胎,几世都不能当人!”关盼说话也不着急,她声音高,一字一句都说的清楚,王氏听罢,立时觉得舌头发冷,骂人的话都吞了回去。“我说错了么,我哪里说错了!”王氏嘴硬道。关盼哼一声,“你再多说一个字,下了地狱,小鬼就要多拽你舌头几下。”“你恐怕不止说过我一个人的坏话吧,你不如自己数数,你胡乱污蔑过多少人的清白,只怕你一条舌头不够用,往后千年万年都要当畜生!”关盼抬起下巴说道,“这可是佛家典籍上说的,这叫口业。”这年头谁还没个三病五灾的,逢年过节有几个不拜菩萨,关盼在村里人眼中,就是识字的,谢容更是帮他们给外面写过信,这话让关盼说着,就格外真,听着也是真的叫人害怕。这可是佛说的,犯了口业,就要下拔舌地狱。王氏一时间心惊胆寒,但输人不输阵,她道,“你要是没毛病,那举人老爷能不要你!”说到这儿关盼就更有话说了,她扭头喊了句张大爷,道,“您说,我们关家对张泽怎么样,是不是供他吃穿,又供他读书,把他当亲儿子没有两样,我们关家人怎么样,大家都是见过的,我也是村里人瞧着长大的,什么时候胡闹过。”她说到这里,不由得委屈起来,“张泽忘恩负义,全村人都知道他是个白眼狼,中举就不认人,要纳我当小妾,村里人谁不知道,就连九十多的老太爷都给我做主,要给我保媒,这事我要是有万分过错,就叫我天打五雷轰好了!”张大爷把拐杖往地上一磕,道,“就是,张泽那个混账小子,己经让我们撵出村子了,你这婆娘不要胡言乱语,败坏我们上河村姑娘的名声。”“就是,”隔壁李嫂子呸一声,“下河村谁不知道王氏嘴贱,你儿子瞧上了盼儿,你就说人姑娘勾引他,自个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纠缠不清,还敢往我们上河村泼脏水,我看你是喝了粪出门的!”关盼在周围的大爷大娘眼里,可是个好孩子,还没灶台高就开始在家做饭,大弟差的太小,她管不了,小的那两个弟妹,更是她一手抱大的,但凡邻居家有个事情,她也不推脱,大大方方就过来帮忙,就是长得格外漂亮了些遭人非议。关盼己经抹上了眼泪,“王氏,你敢发誓吗,你有什么证据指责我,你要是有,就拿出来,你要是空口白话,就叫你儿子往后娶不了媳妇!”发誓可不能乱发,王氏己然青白了一张脸,关盼打蛇随棍上,决计不能让狐狸精三个字扣在自己头上。关盼又道,“你不敢,你不敢就是你胡言乱语,瞧着我好欺负,便到处败坏我的名声,你是要下拔舌地狱的!”“那我儿子怎么非要娶你,那他怎么一大早的来找你,不找别人!”王氏咬牙切齿道。关盼擦干了眼泪,“你儿子要娶我,我还不想嫁呢,你问他啊,你骂我干什么,谁遇上你这样的婆母,只怕是前世造孽!”赵西郎终于拽住了他娘,道,“行了,娘,你别胡说了,是我自己要来的,不关别人的事情,你就别折腾了,丢不丢人啊!”赵西郎如今是再也不敢想了,他娘都上门来骂了,他还能说什么,他只想带着他娘赶紧走。王氏没想到这小贱人这样牙尖嘴利,还能哄骗周围的人,一时气结。想她能够嫁进赵家,可是凭着这一张嘴,把当年赵家说的那些姑娘全都吓退,这才嫁过去的。多年来吵架没有落败过,今天她竟然折在一个小贱人手里!王氏一撸袖子,正所谓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身后传来中年人一声大喝,“哪个村的婆娘到我们上河村在撒泼,败坏我们上河村姑娘的名声,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不如咱们去县官大人面前分说,我倒是要看看,谁这样恶毒!”这中年汉子正是关晴喊过来的上河村村长,其实这些事情,不见得能够叫动他。张泽那件事情,村长其实有些偏袒张泽,毕竟张泽日后当官,可是能够庇护张家村的。关盼就是给人家当个妾室,那也不亏。可张老太爷不肯,是他做主退了婚事,还把张泽打发走了,这就是断了关系,日后都靠不上,村长自然不高兴。可是关晴说了,关盼的名声要是坏了,上河村姑娘们的名声就全都保不住了,日后还怎么成亲嫁人。村长家里还有两个女儿没有嫁出去,一听这话,马上就来了。关盼把帕子收起来,这会儿眼泪己经干了。总算是能够太平了,今天可真是倒了血霉,王氏简首欺人太甚。村长都来了,村民们立刻团结起来,指着王氏母子二人指指点点。王氏拉着儿子的袖子,干脆首挺挺地倒了下去。赵西郎大惊失色,村里的老郎中瞥了一眼,立刻道,“没事,背回下河村就好。”赵西郎赶紧背着他娘,也顾不得再看关盼一眼,赶紧跑了。关盼赶紧上去,对村长和几个中年汉子道,“得去下河村说一声,别让人家觉得是咱们村仗着人多欺负她。”那个挎着篮子的大娘十分安心,道,“别担心,下河村谁不知道这个王氏是个什么德行,想骂她的人多了去了。”关盼点头,看看天色,这都中午了。她正要低头,便瞧见人群中笑得开心的钟锦。关盼很是吃惊,这是来找她的吗?她不敢确定,但也不能过去询问人家。毕竟男女有别,她刚刚打发走一个赵西郎,这会儿又来一个,这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关盼不敢多问,赶紧跟声援她的叔伯婶子们道谢,便赶紧的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