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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云被黑漆漆的枪口抵住太阳穴的时候,她的脑海蓦然一片空白,极度悚惧恐慌之中竟下意识说道:“别在这里开枪,小心引爆原油罐!”

有人奔了过来,持枪的人粗鲁扯着她的头发往后退了几步。

她脚下不稳,重重磕到了设备架尖锐的棱角上,左边额头顿时血流如注,眼前涌上鲜红的血雾,视线所及之处满是血红,意识也微微有些模糊。

“老李,别冲动,快放开林工!”

来人是平台项目负责人,他颤抖着身体站在距沈慕云十米的地方,脸色苍白慌乱。

沈慕云认识持枪的人,他姓李,名叫李贵,四十出头的年纪,是平台上的采油工人。

此刻他手中的枪还微微带着余热,由沈慕云的太阳穴挪到了脖子上,刚才在生活区,他已经击中了两人。

“滚,都给我滚!叫公司老总过来!叫记者过来!我要接受记者的采访!”

李贵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味,他双目赤红,激动大喊。

沈慕云被李贵又往后拽了几步,她的头皮被扯得生疼,忍不住低低痛呼一声,觉得额头的血似乎流得汹涌了。

项目负责人额头冷汗涔涔,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老李,这里是采油区,你是咱们平台的老工人,采油区遇到明火,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是清楚的啊!”

沈慕云的心剧烈颤抖着,她也清楚啊,此刻他们身处的地方是采油区,身后全是油罐和输油管,李贵的枪随便击中哪里,都会引起巨大的爆炸。

而爆炸一旦发生,这座耗资数十亿,日产油量高达4.2万桶的采油平台,也将会被彻底炸毁。

平台上有百余名员工,都将随着这铺天盖地的爆炸葬身海底,当然,这百余人中也会包括自己,现实就是这么的可怕。

李贵的情绪几欲癫狂,他挥舞着手中的枪疯狂说道:“你快去给我找记者,否则我就要炸毁这里,我就要你们的命!我告诉你,我腰上还有六根雷管!”

距这座海洋采油平台一百多海里的地方,一艘指挥舰正在往平台的方向驶去,指挥舰上空有几架军用直升机轰鸣着快速掠过。

这里正在进行一场本年度最大的联合演习,当相关部门接到来自平台的求救后,经过短暂的商讨,最终决定暂停演习,即刻出动此次演习中的精英,组成一支救援队,前往出事的石油平台,解救人质,防止大规模爆炸事故发生。

指挥舰上的会议室里,十余名身着战斗装的人正看着正前方投影仪上的影像资料,皆是神色凝重。

坐在前排靠右座位上的一名身形高大挺拔、五官深邃俊美的指挥官格外引人注目。

或许是因为长期的高强度体能训练,这位身高至少一米八五的指挥官拥有着如猎豹般敏锐的身手和优美结实的线条,举手投足间都是狂放不羁的野性和恣意。

此刻,他紧抿着嘴唇,凌厉似刀的眼神正紧紧盯着手中的资料,上面是被挟持人质的具体信息,还有现场照片,沈慕云!

“战枭,你怎么看?”一名高级别的中年指挥官望着这名年轻的指挥官,沉声问道。

年轻指挥官叫战司夜,来自某支特种战队,他盯着沈慕云的照片,金属般质感的声音带着令人肃静的磁性,他说,“不能用枪!”

“什么?”

“地点过于特殊,只能用刀!”

“对,的确不能用枪,歹徒很狡猾,挟持人质的地方是采油区,这里是整个平台最危险的地方,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爆整个平台!”

“嗯,我去现场解救人质!”

“有具体方案了吗?劫持者持枪,身上还有雷管,你的行动不仅要保护人质的安全,还要能确保一击制服歹徒!绝对不能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我知道!人质不会受伤的!”

沈慕云已经被挟持了四个多小时,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或许是受到了太大的**,此刻她的心口有些抽痛,喘息也越来越急促。

“李贵!总裁来了!你的要求贺总已经同意了!他带了记者过来,你把林工放了吧!她一个女人,又受了伤,你说这……”

平台负责人领着一名身形消瘦挺拔面容清癯的男人走入了沈慕云的视线里,身后跟着个扛着摄像机的高大男子。

睫毛上沾染了血,视线也有些模糊,而沈慕云却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负责国内运营事务的总裁,贺净源。

又强撑着精神望向后面的摄像师,沈慕云的眼皮忽然轻轻眨了下,嘴角扯出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弧度来。

李贵挟持着沈慕云躲在一处死角里,背后与左右两面都是装满原油的油罐,仅正前方有个不足半米宽的空隙。

贺净源小心上前几步,温和说道:“李贵,我是康尼菲国内公司的总裁贺净源,咱们有话好好说,冲动不能解决问题的对不对?先让林工包扎伤口好吗?你要是不放心,我愿意换下林工,咱们男人何必为难一个女人?”

李贵神色阴郁绝望,他粗粗喘息着,脸色苍白望了沈慕云一眼,忽然失控的大声哭道:“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我老婆,我老婆卷着我的钱跟人跑了!她还骂我没本事!她竟然让我去死!”

李贵说罢,忽然指着贺净源身后扛着摄像机的男人说道:“你,你是记者是不是?你过来,你给我录着,我要说话!”

摄像师往前走了几米,距李贵大约五米的距离,李贵有些癫狂,他看着摄像机,又哭又笑,“臭**,今天老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爷们?老子给你们这对奸夫**准备的枪和雷管,今天就用在这里!你不是让老子去死吗?告诉你,老子不怕死!”

沈慕云似乎被李贵的哭喊声吵得有些头疼,她望了一眼摄像师,忽然不耐烦说道:“你老婆偷人,你干嘛不去杀了她!你伤害朝夕相处的同事,算什么男人!”

癫狂的李贵猛然一愣,没反应过来时沈慕云又接着说,“你把平台炸了,记者也得死,记者死了,你老婆能看到这个新闻吗?你还没办离婚手续吧?平台炸了,你死了,你老婆领着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和她的小白脸高高兴兴过日子,哦,你父母连一分钱都得不到,那时还有你的事吗?”

李贵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他只顾着证明什么是爷们了,却没想到,最终还是会便宜那个女人!

摄像师不着痕迹往前走了几步,选了个开阔的角度,沈慕云动了动已经麻木的腿,微微换了个姿势,头也稍稍往边侧了下。

李贵的注意力被沈慕云的话暂时吸引,她说的话似乎有道理,是啊,他死了,那个**照样快活,拿着他的抚恤金养着那个野男人!

一直紧抵着沈慕云脖子的枪有些微微的松动,而就在这瞬间,沈慕云忽然扣住了枪口,抵在自己的手臂上,大喊一声,“战司夜!”

片刻嘈杂后,一抹温热的鲜血喷在了沈慕云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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