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言片语间。

白枭将曾经那个水蓝的世界，绚烂多彩的世界。

描述给了他们。

除却没有描述，那个时代并不存在的超凡异力。

其它的，倒是没有半点隐瞒。

“真好。”

听完讲述之后。

徐如龙和徐沧海，都深深地感慨道。

“那样的世界，相对于眼前的废土，称之为仙境都丝毫不为过了！”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去体验一番，那个世界的曼妙多彩。”

徐如龙真心实意的说道。

梦想是成为一名画家的他，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浪漫主义思维。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咱们或许得抓紧点时间了。”

白枭瞥了一眼脸色苍白如纸，几乎和骷髅没有太多区别的徐家老爷子，提醒道。

“最后两个问题，可能会稍微有些冒昧，还请商人先生不要介意。”

徐如龙打起了预防针。

“关于我是否是人的问题，就不必多问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

白枭看穿了他们的某些想法，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只需要以商人的身份，来看待我即可。”

“呃......”

徐如龙略微尴尬的笑了笑，“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代表我父亲向您提问。”

他的语气逐渐肃穆起来：“奉上整个徐家，可否换来商人先生的结盟？”

一侧。

徐沧海瞳孔刹那间缩如针尖。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徐如龙，随即又看向躺在椅子上几近死去的父亲。

懵逼！

除了懵逼，还是懵逼！

来前徐沧海有想过无数种可能。

有想过，为父亲续命可能会耗费极其惨痛的代价。

但怎么都没想到。

父亲让大哥提出了这样近乎于“白给”的条件！

“哥，我觉得......”

“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这是父亲的原话，明白了吗？”

徐如龙直接堵住了徐沧海的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对方嘴巴几度开阖，最终选择了沉默。

“结盟......”

白枭呢喃一声，表情略微有些纠结。

如此一幕，落在徐如龙的眼中，则是让他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回想起来前，父亲单独告诉自己的那些话。

脸上不由得升起一抹苦涩。

父亲终究是父亲，他虽然老了，虽然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其眼光，却永远那么独到锐利！

连奉上整个徐家，只为换取一纸盟约这样的条件。

如此丰厚的利益诱惑之下。

都无法令商人直接应承下来。

对于商人的胸襟。

徐如龙此刻也算是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很遗憾，我不会与任何人结盟。”

最终，白枭给出了答案。

在徐如龙满脸遗憾，以及徐沧海满脸震撼的表情中。

白枭话锋一转：“结盟不行，但我可以将徐家的人，列为优先交易顾客，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你们是我的会员顾客。”

“只要你们乐意，无论你们需要什么，我都会优先选择供给给你们。”

“这样，可好？”

“呃......”徐如龙沉吟起来，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

这一刻。

他才觉得，自己仍旧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期盼着家长能够站在身后，替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很可惜。

夜色已至。

时间所剩无几的父亲，在夜晚已经失去了任何行动能力。

决策权。

如今在他手里。

曾经如大山一样，在身前为其遮风挡雨的父亲。

脆弱得如同初生的婴孩。

沉默中。

二弟徐沧海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但出于对大哥的信任，以及对父亲的信任。

他始终坚定的站在原地，没有退却半步。

“我想你得尽快做出决定了，有一些不速之客似乎已经到来了。”

“徐家家主出现在外城的消息，想必会让天幕内城的不少贵族，生出一些想法来。”

“比如......最先找到我的沈家，他们恐怕不太乐意见到你们和我站到一条线上去。”

抗拒之力所形成的屏障。

正在被一股特殊的异力所侵蚀。

要不了多久，屏障就会被蚕食出一道缺口来。

这样的状况，也令白枭对于天衍能力，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没有无敌的能力，相生相克仍旧是世界不变的本质之一。

得到提醒。

徐如龙眼神一凝，冷声道：“看样子，沈家应该已经拉好了同盟，准备趁势铲除商人先生的同时，将我们三位徐家核心存在，也一并铲除了！”

徐沧海更是脸色难看道：“大哥，他们趁夜而来，老头儿的秘密怕是被人泄露了！”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到来的，老头儿大限将至，总有人不会甘心徐家被继续把控在咱们手里的。”

“人心向来如此，对他们再好，他们也始终觉得这个家只有把控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好的。”

“他们从来不会考虑，一旦没了我们，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徐如龙神色逐渐恢复了平静，看着远方的天幕，淡漠的说道。

而后转头看向白枭。

心中下定了决心！

“商人先生，有一个问题，我想再问一问。”徐如龙神色略微有些古怪的开口。

“请讲。”

“我乃是徐家家主，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整个徐家都是我的资产，无论人还是资源？”

“不行。”白枭否定了对方的想法，“有独立思维、智慧的生命，并不能被视为简单的商品，用于交易，除非他们自愿。”

“好吧。”徐如龙略显失望的叹了口气。

就在刚刚。

他还准备将那些可能存在背叛嫌疑的家伙，直接当成货物交易给商人来着。

以此先给老头儿换点时间再说。

现在看来，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又是短暂的沉默之后。

“商人先生，开始交易吧，我想老头儿会认可我的判断的。”

徐如龙平静的开口，他的视线落在枯瘦如柴的徐顶天身上，复杂无比。

“不询问一下，我剥夺沈家天权者能力的问题了吗？”

“不用了，先生如果有多余的心思，我们现在应该也不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这了。”

“那好，如你所愿。”

白枭轻轻一挥手。

羊皮纸契约凭空浮现。

【交易契约：未签署】

【顾客：徐顶天，徐如龙，徐沧海】

【顾客支付：徐顶天延续的时间内，顾客不得违背商人的意志（商人保证不恶意侵害徐家）】

【顾客需求：延续徐顶天的时间（商人已认同，交易达成之时，可额外获得商人的友谊）】

【顾客签署该契约，则交易达成】

【特殊条例：顾客不得以任何形式，暴露关于商人的一切信息，该条例强制生效】

毫无疑问。

这是一纸霸王契约。

哪怕有着“商人保证不恶意侵害徐家”的条款。

徐如龙也绷不住眼角狠狠的抽了抽！

续命的代价，已经不能用肉疼来形容了！

一旦签署契约。

他们三人，等同于直接化身商人的打工仔。

想要续命的时间越久，他们需要打工的时间也就越久！

真是应了父亲那句话。

商人的交易，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掌控了他们三人，和掌控了整个徐家，也没有太多的区别。

“我要是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吗？”

徐如龙苦笑着问了一句。

白枭微笑着回应：“完全可以，商人从不会勉强任何人进行交易，除非他们率先侵害了商人的利益。”

得到这样的回应之后。

徐如龙反而直接咬破手指，果断在契约上烙下了自己的指印。

徐沧海见状，也没有犹豫，果断照做。

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信任。

只不过。

两兄弟签完契约之后，他们颇有些尴尬的看着白枭，齐刷刷问道：“老头儿他现在没有半点行动能力，怎么签？眼下的情况怕是等不到白天了吧？”

白枭回以和蔼的笑容：“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咬破手指什么的，不疼吗？”

他从两兄弟手中接过契约。

上边。

两个血手印的旁边，徐顶天三个大字，悄然浮现。

“这......”

徐如龙和徐沧海懵了。

脑袋上像是有两圈乌鸦盘旋，带起一长串的省略号。

“交易契约的签订，怎么签都行，摁手印、写名字都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重要的是这里，同意即可。”

白枭伸手点在了心口处。

“若非真心实意想要签订契约，那么交易也是无法完成的。”

顿了顿，白枭接着说道：“契约签订之后，我便能够观测到徐顶天先生的剩余时间还有多少。”

“友情提示，如果不抓紧延续的话，我想徐先生会在4个小时37分钟之后死亡。”

“鉴于契约涉及到三位顾客本身。”

“每一次延续多久的时间，也将由你们共同做出决定。”

徐如龙和徐沧海对视一眼。

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老头儿。

下一刻。

两兄弟嘴角逐渐微微上扬。

“老头儿在的话，咱们就没必要成天操心家族的事情了吧？”

“没错，大哥你能在闲暇之余继续画画，我也能在闲暇时候，安心当我的钓鱼佬了！”

“真好啊！”

“那肯定的！”

“那就先整个十年起？”

“要不二十年吧！”

“呃......会不会太多了？”

“切，咱们都替老头儿管理了多少年啦，区区二十年算什么！”

“……”

两兄弟一唱一和，最终拍板敲定。

给徐顶天续命二十年的时间。

正主似乎将一切的决定权都交给了儿子们。

并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嗯......也没法反驳。

客人做出决定之后。

白枭伸手在徐顶天的额头轻轻划过。

肉眼可见。

其苍老的模样，以肉眼可见的姿态飞速产生着变化！

花白的头发，由白转黑。

老年斑刹那间淡去。

松弛的皮肤重新变得皮实。

虽然仍旧是个瘦小老头儿的模样。

比起之前蜷缩起来，和干尸差不太多的模样，却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呼......”

老人睁开眼睛，吐了口浊气。

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好久没有感受过，夜晚也能够保持清醒，还能自由活动的感觉了。”

“时间......真是美妙啊！”

感慨一声之后。

徐顶天才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了商人。

然后。

荒夜城，天幕内城顶尖贵族的徐家老家主。

缓缓的弯下了腰，无比虔诚的说道：“徐家，愿意追随商人先生的步伐，直至永远！”

有些东西。

不曾体会过，和体会过之后。

简直像是处于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亲历过身体从极致的腐朽，重新走向充满活力之后。

徐顶天才真正意义上理解了，商人的恐怖。

哪怕商人，从未表现过任何强大的破坏力。

对于这位曾经的徐家老家主而言，商人这个代号，所蕴含的意义也已经超过了他所认知的一切！

尤其是。

收获时间的那一刻开始。

一纸契约的约束力也得以体现。

从现在开始，二十年的时间内。

身为顾客的他们三人，将无法违背商人的意志！

“咔嚓！咔嚓！”

像是玻璃破碎发出的声音传出。

空旷的贫民窟157号附近。

虚空中，无形的抗拒屏障，支撑了好几分钟之后。

终于被那股侵蚀的力量所破开。

几乎是同一时间。

“斗兽场！启！”

像是主持人拿着话筒，激情解说的洪亮声音。

响彻四野。

徐家三人神色微变，却并不太过吃惊。

显然是已经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出现。

白枭则是默默观察着，周围环境突如其来的变化。

没错！

环境产生了变化！

当所谓的“斗兽场”喊出来的刹那。

弥漫着复杂味道，房屋破败不堪的贫民窟环境，就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座宏伟的古罗马角斗场般的建筑，将9人笼罩在内。

身着燕尾服，脸上戴着银白色花纹面具的主持人，立于中间。

白枭和徐家三人在一边。

另一边。

则是四个从未见过的老头儿。

一共九人，都身处在“角斗场”的擂台。

观众席上，则是坐满了无数的阴影。

它们不断发出狂热的尖叫声。

似乎在为即将展开的生死擂台赛，欢呼雀跃！

“沈毒，雪承安，怜生，胡珏；老朋友们，这么久不见，你们还真是热情啊。”

徐顶天注视着“老朋友”，面无表情的开口。

沈家老太爷沈毒，同样面无表情的开口：“徐家背叛了整个荒夜城的贵族，出现这一幕，理所应当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