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婳不动了。
身子僵滞着。
眸子怔然地看着他。
“怎么弄伤的?”
他问。
手上动作未停。
“不小心玻璃扎的。”
江姝婳拧着眉,刚才满门心思都在担心江凯,脚上的痛给忽略了。
这会儿他一碰,竟痛得难以承受。
她咬紧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可能是她太过安静。
傅斯年又抬头朝她看来一眼。
也只是凉薄的一眼,便坐回位置上,拨打内线电话。
两分钟后,进来一个护士。
傅斯年跟她说了两句,小护士上前,帮江姝婳消毒,包扎。
“这几天不要碰水,尽量不要走路,也不要开车。”
包扎好,小护士细心叮嘱。
傅斯年在这时开口,“把那只袜子和鞋子都扔了,你去楼下买双37码的拖鞋回来。”
江姝婳阻止的话还没开口。
办公室的门,突然从外面推开。
一声温柔的“斯年哥哥”,从门口传来。
白雨宁好似一阵风,从她面前刮过。
上前就去拉傅斯年的手,“斯年哥哥,你什么时候下班,我们今晚去陪伯母吃晚饭好不好?你回来都这么多天了,还没陪伯母一起吃过饭呢。”
“你坐一下,我先洗个手。”
傅斯年避开了白雨宁的手。
等她说完,才开口。
白雨宁似乎这才看见他手上有血。
温柔地说了声,“好,你快去洗手,我等你。”
傅斯年的办公室有独立卫生间。
他进去里面洗手,刚刚给江姝婳包扎的小护士礼貌地跟白雨宁打了声招呼,便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白雨宁回头,眸光怨毒地凝着江姝婳。
突然倾身,在她耳边低低地,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贱人,你休想勾引斯年哥哥。”
直起身子,又冲洗手间喊一声,“斯年哥哥。”
进去里面帮忙。
江姝婳起身,从垃圾桶里捡回自己的鞋子穿上。
袜子满是血,没法穿了。
她干脆把另一只袜子也脱掉。
扔进垃圾桶里。
-
十几分钟后。
傅斯年换上自己的衣服。
深眸不经意地扫过旁边的垃圾桶。
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白雨宁说,“可以走了。”
“斯年哥哥,你好帅。”
白雨宁的眼里闪烁着崇拜和爱慕的光芒。
傅斯年的手机正好响起,他没有回应白雨宁的话。
接着电话,和她一起走出办公室。
到电梯门口,他结束通话,按电梯按钮。
看着白雨宁踏进电梯。
他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而是淡声说,“雨宁,你先去停车场等我,我回办公室一下。”
“斯年哥哥。”
白雨宁疑惑地望着他。
傅斯年神色微淡,“我很快下去。”
扬唇,她乖巧答应,“好。”
电梯门缓缓关上,楼层数字变换。
傅斯年回到办公室,大步来到垃圾桶前。
另一边病房里。
狱警告诉江姝婳,江凯受伤是因为和人打架所致。
又告诉她,江凯住院期间,她可以来照顾。
听对方的语气,江凯并不能回家。
江姝婳思索了几分钟,站在走廊上拨打傅正的电话。
电话刚拨出,她的手机就被人从后面突然抽走。
江姝婳回头,视线撞入一双沉怒的深眸里。
“傅斯年,把我的手机还我。”
一秒的怔愣后。
江姝婳拧着眉,伸手想要去抢手机。
奈何那个男人一米八六的身高,她踮着脚,也抢不回手机。
她拨出的电话反而被他给挂断。
“你和老爷子做了什么交易?”
男人挟裹着愠怒的嗓音砸进耳里。
江姝婳抢不到,干脆不再浪费精力,纤细身子往墙体上一靠。
忍着右脚心传来的痛。
冰冷地说,“我吃了事后药,他答应还我哥的清白和自由。”
“江姝婳。”
傅斯年额头青筋隐现。
“你一开始就只想救出江凯,是不是?”
“是。”
江姝婳下巴微抬,满眼倔强冷漠。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提出,让我帮你救江凯?”
他眸色锐利地锁着她的视线,似乎要看进她心里去。
“……”
江姝婳被问得一愣。
一时间抿紧唇角,一时无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提出,让他还江凯的清白。
许是看不惯他和白雨宁站在一起的金童玉女的画面。
又或许……
她的沉默看在傅斯年眼里,迅速化为直线上飙的怒意。
他字字沉怒,“是你恨雨宁作证,想报复她。还是你知道老爷子不会让你嫁进傅家,就拿我当跳板,跟他谈条件,救你哥哥江凯?江姝婳,你可真心机。”
江姝婳心里气笑了。
明明是他和白雨宁恨她入骨。
却说她恨他的雨宁。
难怪,宜城人都传,白雨宁是傅斯年的底线,也是他的唯一。
“两者都有吧。”
江姝婳破罐子破摔:
“你问完了,手机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
傅斯年想摔掉她的手机。
但还是忍住了。
他眼底翻滚着滔天怒意,周身气息寒凉若冰。
好!
很好!
她敢耍他,侮辱他。
“你以为老爷子真能帮你救出江凯,还是你以为我会让江凯出狱?”
他问得鄙夷。
眸底的怒意被浓得化不开的嘲讽和不屑替代。
江姝婳小脸神色骤变。
“你什么意思?”
她的重点在后面,江凯不是单纯地跟人打架受伤。
是有人故意指使。
傅斯年却不回答她的话。
冷嗤了一声。
拿着她的手机就走。
江姝婳看了一眼病房里面,只是一秒的犹豫。
她对几步外的狱警说了句,让他帮忙看一下她哥哥。
便追着傅斯年而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的时候,江姝婳追了过来。
想也不想,就把手伸过去。
电梯门受阻又打开,她趁机进电梯。
里面只有傅斯年一个人,江姝婳朝他伸手过去,“傅斯年,手机还……”
她后面的话,突然被男人的嘴封住。
背脊被男人粗暴地抵在电梯壁上,她吃痛地发出一声低呼。
嘴上又是一痛。
江姝婳被咬了。
傅斯年咬在她那天咬他的那个位置。
她尝到了淡淡腥甜味。
“傅斯年。”
她愤怒挣扎,终于在他的专用电梯到达地下车库时,推开了他。
一手捂着被咬破的嘴唇,江姝婳怒瞪着傅斯年。
傅斯年按住电梯,不让其打开。
“江姝婳,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目光冰冷深幽。
出口的话语,带着浓浓的警告和威胁。
“让我睡回来,我们两清。或者跟我去领证,换江凯无罪。”
“……”
江姝婳微微喘气,“你先把手机还给我。”
他把手机还她。
顺便吐出一句,“你要是选第一个,江凯能不能活到出狱那天,就要看他的命够不够大。”
“你……”
“别怪我没提醒你,江凯只有一条命。”
“你爷爷答应过我。”
“你可以试试。”
傅斯年走出电梯时又丢出一句:
“江姝婳,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七点过后,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