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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兄弟一时间都有些讷讷无言,因为传言的确就是这个样子的。忽听顾清池冷笑一声,淡淡道:“这就是那些大家族行事的方式了,反正都是别人错他们对,只是公道自在人心,他们这种忘恩负义的行径也不可能瞒得住所有人,沈娘子不用在意了。”

咦?这厮也会说人话?

沈明珠这会是真的惊讶了,诧异看向顾清池,觉得这轻浮的家伙忽然顺眼了一点,当然,也只是一点而己。

“你那是什么眼神?”顾二少气坏了:“小爷冰雪聪明目光如炬,岂会被张家那点伎俩给蒙骗住?哼!既然你要在这个村子落脚,以后就得学会习惯本少爷的……”

“闭嘴。”

一旁钟氏实在听不下去了,暴喝一声,立刻就让冰雪聪明的顾二少爷如被掐断了的花骨朵般低下脑袋,只是嘴里仍忍不住咕哝道:“真是的,从小到大每次都这样,好歹让人把话说完啊,没被你打击死算我命大。”

“沈娘子,清池就是这么个性子,其实人还是很好的,遇到大事的时候也是沉稳有担当……”说到这里,钟氏便停了话头,大概连当娘的也不好意思这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何况沈明珠又不是未来儿媳妇,自己在这里巴巴解释个什么劲儿?让人家生出误会就不好了。

此时锅里也传来一阵阵香气,眼看屋里己经暗的看不清人脸,顾清轩这才点了盏油灯,钟氏就把大草锅的锅盖揭开,里面是一钵咸豆腐,一钵咸萝卜干,还有十几根红薯。把这些都摆到桌上后,钟氏又快手快脚炒了个大葱鸡蛋,这就算是招待客人了。

钟氏的厨艺很不错,简陋的粗茶淡饭却是沈明珠这些日子以来吃过最舒心鲜美的一餐饭,也许只是因为不用再面对那虚伪自私无情冷酷的一大家子人,所以心情都变得出奇的好。

吃过饭后,沈明珠不顾钟氏阻拦,执意帮她收拾了桌椅,上一次干这个活儿,还是前世帮妈妈收拾呢,一转眼,穿越了二十一年,也不知父母如今怎么样了,好在她兄弟姐妹西个,所以,应该还有人可以安慰他们吧,不至于让他们太过伤心绝望。

“沈娘子今后有什么打算?就以采药为生吗?”

收拾停当后,沈明珠将草药在院子里摊开晒好,然后把那筐野菜拿进屋里,就着微弱灯光采摘,钟氏则在炕头缝补衣裳。另一间屋里,小书童青词正在少爷的督促下练字,顾清轩算着这个月自己的收入,顾清池则在写策论,看来嘴上虽然对明年的科举不以为然,但其实还算是用功。莫非这就叫做“在战术上重视战略上藐视?

正想着,就听钟氏问自己,沈明珠回过神来,想了想方轻声道:“我也没别的本事,就只会炮制药材做成药,所以将来大概就是以这个为生了。”

“炮制药材?”钟氏疑惑,接着听沈明珠笑道:“其实许多采集的草药都是需要炮制后才能用的,例如三七这位药材,一般就是需要捣碎服用,或者做成三七粉,别小看这道工序,你做了,卖到药铺后就能多赚几文钱,这还算简单的,有些复杂的药材,赚的钱更多呢。”

“原来还有这个讲究,难怪呢,我时常听人说采来的药本不值什么钱,到药铺转一圈,身价就金贵了,有时候比收购价足足多出一倍,莫非就是这个道理?”

沈明珠笑道:“若不是药铺黑心,那就是这个道理了。”

话音刚落,就听西屋传来顾清池的声音:“既如此,趁着这些天清闲,我们多上山采些草药,回来你教着炮制了,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咱们岂不是可以做许多药材去赚钱?”

“你给我闭嘴,专心攻书,家里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

钟氏又怒斥了一句,西屋就没声音了,沈明珠却仍笑着道:“这炮制药材听着简单,其实也很考验手艺的,纵然是聪明绝顶目光如炬的天纵奇才,也不可能无师自通,要上手,没个三年五载的功夫,怕是不够。”

一句话气得顾清池首翻白眼:这可恶的女人,竟然用他的话来反讽,真想冲过去理论一番,不过想到有母上大人在那屋里蹲守着,顾二少果断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两间屋子又寂静下来,沈明珠见钟氏剪了剪灯花后又抬手揉眼睛,便关切道:“夜里做这样细致的活计最伤眼,婶子当心些。”

钟氏笑道:“我从十岁上就做这些活儿,到现在眼睛可不是不如从前了呢?不过还好,再做个十年八年也不成问题,我想着,到那个时候,池儿总该熬出头了吧?到那时我成了诰命夫人,也就不用这么辛苦,如今家里还是艰难,歇不下来呢。”说完将手里针线一放,叹气道:“果真是老了,不中用,引个针半天都引不上。”

沈明珠连忙起身到炕沿边坐了,拿起钟氏膝盖上的针线,对着油灯一下子就将线从针眼里穿过去。只喜得钟氏不住口的夸道:“到底是你们年轻,大家子里的女眷,瞧这一下子,就透着那么一股干脆利落劲儿,不是你,我今晚这活计就做不下去了。”

沈明珠疑惑的看向西屋,暗道那么两个大活人就不能帮帮手?怎么就至于做不下去?

钟氏明白了她的意思,遂笑道:“他们两个大男人,哪里能做的了这个?我也怕扰了池儿读书,那是个不安分的,没有由头作一篇文还要跑进跑出好几趟,何况有了这个由头?”

一边说着,就将线打了结,继续缝衣裳,忽听院子里几声哞哞叫,声音似是十分痛苦,钟氏就叹了口气,冲西屋喊道:“轩儿,去看看牛,添点草料,这么下去可怎生是好?我怕它熬不到明年开春呢,只盼着两头小牛能快些长大吧。”

说完不等沈明珠问,她便主动道:“我们家这牛从去年春天后身子就不好,今年更厉害,大上个月生了两头小牛后,这病得更重了,轩儿进县城找兽医看过,也只说是下崽儿累得,到今天,我看好像未必能过得了这个冬天,连奶水也没有,幸亏小牛皮实,我用稀粥喂着还行……”

顾清池这会儿又在西屋开始插言:“娘还说呢,我和大哥都说了,那小牛敢情比我们俩吃的还好,我们还没天天喝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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