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番话,如果换作另一个人说出口,估计就会被正道人士当场格杀勿论。
毕竟这种话已经不只是在侮辱苏守道和苏清寒,更是在侮辱整个武王府。
可偏偏说出这段荒唐之言的人......同样也是苏家的后人。
殷伤脸上笑容玩味,以苏念雪的身份,这番话一说出口不论是真是假,所有人都不会去考虑。
厌倦了江湖的稳定,想要重新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家伙们都会将其大肆渲染,用来攻击武王府。
而同样的,想要维护江湖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的“正道人士们”,也不会去考证这番话是真是假,只想干掉苏念雪以彻底消灭这个口舌。
毕竟如今武王府的惨案已经在江湖中掀起一场轩然***,镇压了整个江湖几十年的武王以及一众江湖名宿的惨死已经让宵小之辈重新看到乱世重启的迹象,也正因如此,天地会才应运而生。
底层的江湖人没有看出其他,只看到了武王的惨死,可上层的江湖人却清楚的意识掉下方弟子们正在越发暴躁,这即将来临的大时代让他们感到焦躁不安,江湖纷争一夜之间暴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混乱的年代。
现在所有的“正道人士”们都需要一个共同的敌人,
也正因如此,那些门派才会同意组成这个“天地会”,形成一个大团体。
他们在害怕......
见殷伤一副了然的模样,苏念雪反而有些意外的问道:“你......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
赵元的回答十分直截了当。
听到他这句话,苏念雪原本重新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扑灭,整个人面如死灰。
既然如此,拿自己多半是活不成了。
可紧接着,殷伤却说出了一句让她倍感意外的话。
“我确实不相信你,但你说的这些,确实像是他们俩能做出的事情。”他说着,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就暂且相信你吧。”
“你认识他们?”
苏念雪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听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不由感到意外。
酒鬼殷伤,这个名字在他们相遇之前,苏念雪很少听到。
这样的人,与苏家,与武王府简直格格不入,他怎么会认识苏守道和苏清寒。
“认识,当然认识。”
殷伤淡淡的吐出六个字,表情无喜无悲。
随后,他转身就走,再也不提这些事情。
世人只知道,三年前苏守道还不是枪绝,那时的他因一次比武经脉寸断沦为废人,而苏武王却表示比武互有损伤在所难免,表示不会为了儿子像他的对手寻仇,就在所有人都为这年纪轻轻就枪法卓绝的一代新星陨落而感到惋惜之际,原本已经沦为废人的苏守道忽然再次出现在江湖中,这一次的他不仅伤势痊愈,甚至内功更进一重楼,轻而易举的打败了当初的对手,并且一举拿下了枪决之名。
但很少有人知晓,在登上枪绝之前,他还有一场至关重要的战斗。
那一日,苏守道曾一人一抢来到平安客栈前,与酒鬼殷伤一场酣战。
最终,枪绝苏守道,完胜。
二人行走在这崎岖的山路上,这荒山野岭未经开发,根本没有可供行走的路,只能不断地砍断树枝才能勉强前行,更要命的是,两人都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这样走下去,搞不好就会在这山里迷路。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喊声,那声音相隔数里,却入耳清晰。
是石青的声音。
只听石青喊道:“殷伤兄弟,在你右侧走二百步,能看到一条小路,沿着小路二十里就能下山,下山就会看到一间酒庄,告诉里面的老板是山上老人让你来的,就能省去许多麻烦,酒庄里有吃食酒水,还有能赶路的跑马,你这内功,老夫决定修炼,若有朝一日老夫真能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宫,必履行你我承诺,无论天南海北,只要你有需要,老夫必舍命相助!”
殷伤笑了笑,并未说话,对着身后大山拱了拱手,转头朝着石青所说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石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山之中,也惊醒了原本昏迷的藏剑山庄三弟子。
这三人本就只是中了致幻药,经过一夜的消解,原本也该苏醒了,此刻听到石青的声音,三人面面相觑,半晌,西门雨才终于喃喃自语道:“殷伤?他说的......会不会是酒鬼殷伤?”
听到这个名字,几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酒鬼殷伤,这个名字对于正道人士来说可不仅仅是一个高手的名字,更是一张人人得儿诛之的通缉令。
几人脸色难看,高艮道:“没想到,竟然在此地遇到了这个魔头。”
洪青同样苦笑:“现在看来,此魔头恐怕与那地宫里的红眼鬼是一路人,好在他对我们没有歹意,否则你我师兄弟三人的脑袋恐怕早就不翼而飞了。”
“那现在怎么办?”西门雨询问的看向洪青,经过昨夜的种种,他们都已经自然而然的将洪青放在了领袖的位置上。
“回藏剑山庄。”洪青眼神坚定道:“我们三人既不是那魔头的对手,也不是地宫里红眼鬼的对手,只能回山庄请门内的前辈出手,而且,我很怀疑这魔头沉寂了三年后此番忽然重现江湖,是与武王府的惨案有关!”
三人纷纷点头,这三人不同于殷伤二人误打误撞来到此地,自然是知道下山的道路,迅速离开此地不必多说。
另一边,殷伤带着苏念雪很快沿着石青所说的方向下山,虽然路途遥远,但好在下山的路相对而言好走了许多,就在正中午烈日当头的时分,两人果然在道路的尽头看到了一间小小的酒肆。
“开在这种荒山野岭的酒肆......”
殷伤喃喃自语,随即连上挂上一副嘲弄地笑容。
苏念雪江湖经验毕竟浅薄,根本没意识到这地方有什么不对劲,走了半天她早已口干舌燥,见前面有店不由得欢呼一声,二人走到酒肆门口,就见这门口长杆上挂着“醉仙楼”三个大字,也不知挂了多少年,此刻已经被晒得有些发白,酒肆同样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木制台阶被昨晚的暴雨沁透,踩上去发出腐朽的吱呀声。
“吱嘎——”
伴随着房门的响声,二人推门而入,酒家显然是为了抵挡昨晚的狂风暴雨,将所有的擦窗户全部封上,此刻整个酒肆昏暗无比,全靠打开的门缝才透出一点光亮,整个酒肆面积不大,只能容下三四张桌椅,昨晚的暴雨让整个屋子都显得无比潮湿,看上去十分肮脏。
见有客人进来,正把双腿放在柜台上嘴里吞云吐雾的妇人立刻站起身,只见这妇人身段婀娜,身上穿着绸缎完美的勾勒出其丰腴的身姿,扭动着腰肢笑脸盈盈的迎了上来,道:“客官,客官,您二位这是吃饭啊,还是住店啊?”
“住你这店怕晚上让虱子吃了。”殷伤笑道:“老板娘,大白天的把店里搞得这么黑,难不成是黑店啊?”
那妇人娇笑着摆了摆手,手帕挥舞之间两人顿感一阵香风扑面,道:“客官,您这是哪的话,还不是昨晚上的贼天气,要不把这窗户都封上,估计今儿您看着的就是一堆破木板子了。”
说这话的功夫,妇人又走回到柜台前,弯腰取出一样东西,从殷伤二人的视角刚好对这妇人的风光一览无余,若是换了其他行走江湖之人恐怕都要按捺不住,半晌,就见这妇人双手拿着一节蜡烛走过来,放在桌上引燃后笑道:“瞧,客官,这不就亮堂了?”
“大白天的点蜡烛,你也真是有雅兴。”
那妇人还是巧笑盈盈:“客官,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殷伤环顾周围,火光照耀之下更显得这酒肆肮脏,地上甚至还有渗入木板中的黑色痕迹,他不动声色的轻轻用手抓住苏念雪手腕,苏念雪不由得一愣,紧接着就听赵元说道:“先来上三斤牛肉一斤烈酒给我解解乏。”
“当家的,听着没有?三斤牛肉,一斤烈酒!”
那妇人立刻回头朝着屋里喊道,就见屋子门后探出半张脸朝着外面看了看,紧接着速度飞快的缩了回去,就这短短的一瞬间,殷伤也看到了那男人的模样,只见这人身材消瘦,光头,一对三角眼扫过让人感觉仿佛是一条毒蛇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殷伤冷笑一下,不多时,酒肉上桌,看着下刀无比整齐的牛肉,赵元不由啧啧称奇:“老板娘,你家男人刀工不错啊。”
妇人笑道:“开酒肆的,没一手好刀功怎么能行?”
殷伤同样笑,只是这笑容十分玩味:“是啊,在这么荒山野岭的地方开酒肆,没一手好刀法可不行!”
老板娘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却打定了主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