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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出长安十余里,有一凉亭,李承乾一行人这会儿就在这十里凉亭稍作休息。

一来是雪越下越大,大家需要补充衣物和填饱肚子,二来也是检查一下物资。

此番西行,路途遥远,如果是李承乾一个人的话,其实还好,但如今加上他,一共有二十三人。

这都是自己的班底,哪怕人数少了些,但也必须引起李承乾的在意。

“殿下,物资清理好了。”

就在李承乾在凉亭里烤着火的时候,刘三和巢正哆哆嗦嗦地走了过来。

总共也就二十来人,除了几个重伤未愈的在马车上休息,其余人不是在喂马,就是在凉亭四周警戒。

虽然人数不多,但也有那么几分井井有条的意思。

从巢正手里接过一个单子,李承乾笑了笑,李二这个便宜老子倒是没小气,给的东西倒也实在。

见刘三和巢正冷得直哆嗦,李承乾摇头说道:“马车上不是还有御寒的衣物么?”

没喊两人进来烤火,这年头尊卑有别同样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那些可都是殿下的。”刘三闻言,正色道。

“行了行了,赏你们了。”

李承乾懒得和他掰扯,根本就掰扯不清。

刘三却是恭敬地单膝跪地,道:“谢殿下赏赐!”

说完,扭头就跑。

他也知道冷的,但是那些东西都是李承乾的,哪怕他们冷死,也不会动。

当然,李承乾开口了,那就另当别论。

自从他们决定跟随李承乾走一遭西域之后,他们就自认为是殿下如今最亲近的人。

家臣可能还不配,但总归是有了几分家奴的味道。

所以,对于李承乾的赏赐,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刘三走了,巢正却是留了下来。

“殿下感觉伤势如何?”

李承乾笑了笑,道:“还好。”

他又不是真的要弄死自己,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对了,那几个重伤的情况怎样?”

“有一个情况可能严重点儿,但其他几人将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无大碍了。”

巢正说话的时候,满脸的喜色。

他从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的事儿。

李承乾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候,一骑快马朝着十里凉亭奔袭而来。

那些亲卫顿时打起精神,握紧手中的兵器,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

“放松点儿,让他过来。”

很快,那快马飞奔而至,被亲卫拦住,没让他进入凉亭。

“殿下,他说他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有要事禀告。”亲卫赵岩躬身道。

李承乾说道:“让他进来吧。”

那人走了进来,躬身道:“殿下,皇后娘娘让殿下稍等片刻,娘娘马上就到。”

“你回去报信吧,就说我在这里等着。”李承乾说完就吩咐道,“收拾一下。”

一瞬间,众人忙碌了起来。

而那人也很快骑马往回赶。

他的任务就是追上李承乾,告知长孙皇后要来的消息,这会儿,也要把消息带回去。

在众人忙碌的时候,李承乾摇头苦笑,果然啊,李二还是放长孙皇后来了,其目的,不言而喻。

对于长孙皇后,李承乾是即期待,又畏惧。

期待是因为那终究是名垂千古的一代贤后,能亲眼领略一下她的风采,倒也不错。

至于畏惧,其实也简单,那毕竟是李承乾的生母,他也害怕露出破绽。

约莫两刻钟的样子,一辆奢华的马车在一队羽林军的护卫之下,停在了十里凉亭之外。

见到那个印象里雍容华贵的女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李承乾直接走到雪地里,屈膝跪了下去:“不孝子无颜见娘亲。”

长孙皇后本来是一肚子的气,但是见着李承乾跪在泥泞的地上。

加上他腰腹间,虽然包扎了,但还是能看到白色长衫上沾染的猩红血迹,一瞬间,怎样埋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何苦呢?”长孙皇后一把拉起李承乾,无奈地叹息着。

来的路上,她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也就打消了她劝李承乾回头的想法。

作为李二的贤内助,她明白这不单单是李承乾自己要西行,而是李二感受到了威胁。

对于皇帝而言,尤其是李二这样的雄主,他需要一个有威望的太子来继承自己打造的盛世江山。

但前提是,这个太子必须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很显然,李承乾的表现超出了他的掌控。

因为自身得国不正,让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儿子也多了一分警惕。

所以当他感觉到李承乾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他也就顺势答应了李承乾。

“娘亲勿恼,这件事对于孩儿来说,其实是好事。”

李承乾起身后,扶着长孙皇后就往凉亭走。

刚走两步,一个小姑娘就从马车上哭着走了下来。

“丽质长大了。”李承乾腾出只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长乐公主李丽质,自己的嫡亲妹妹。

李丽质也不说话,就揪着李承乾的衣摆,跟着两人进了凉亭。

凉亭里早已安置了几张软塌,长孙皇后坐下后,说道:“此番西行,危机重重,你才十三岁,可如何是好?”

李承乾很享受长孙的关心,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开始,他就觉得,有这样一个娘亲,也不错。

“让娘亲操心了。”李承乾说道,“其实此番西行,倒是无碍,甚至于孩儿而言,更是天赐良机。”

长孙皇后闻言问道:“此话怎讲?”

对于长孙皇后而言,如果李承乾此行没有危险,那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说到底,她虽然贵为大唐皇后,但同样也是一个母亲。

作为一个母亲,他最大的渴望就是自己的几个孩子都平安顺遂,这是最基本的。

“娘亲,孩儿又不傻,我只是不想和父亲还有几个弟弟们起冲突,但又不是真的要去自寻死路。”李承乾笑着说道。

听李承乾这么说,长孙皇后叹了口气。

他的出发点总归是好的,但就是苦了自己。

可有什么办法呢?

出生在帝王之家,很多东西真的就是命。

“苦了你了。”长孙皇后怜惜地说了一句。

李承乾苦笑了一声,“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半点不由人。”

“娘亲,无碍的,我又不是没有准备。”

“准备了又能怎样?西域苦寒之地,距离大唐千里之遥,称王道寡者足有三十之余,你就带着这么些人,自保都难啊!”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就要去那么一个地方受苦,她这个做娘的心里就不落忍。

也不知道怎地,李承乾心里居然暖洋洋的。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个大唐能带给他温暖的时候。

“娘亲,无碍的。”李承乾说道,“我又不是真的要去西域,那地方,终究太远了。”

这会儿,不管是长孙带来的羽林军还是李承乾的亲兵,都离凉亭远远的戒备。

凉亭里只有长孙和李承乾两兄妹。

长孙皇后听到李承乾的话,顿时就愣住了,出言问道:“你不去西域?”

“不去啊。”李承乾说道,“只不过是在朝堂上说说罢了,西域太远太危险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班定远的。”

听到李承乾肯定的回答,长孙皇后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那你准备去哪里?”长孙皇后问道。

“去吐谷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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