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似有声响,榻上的祁云难耐的皱着眉,眼睫也颤抖着,但却好像被人用力蒙住,始终睁不开。
“滚吧!”记忆中的太子将祁云狠狠一踹,首接滚落到冬日的花池里。祁云感到周身突然冰冷刺骨起来,无数的水将他死缠,不断扼住他的呼吸。他慢慢挣扎着,费力的从池子爬起来,却见太子与身边众人不屑的一睨,露出嫌恶之情。可突然,祁云又好像听到二皇子戏谑一笑。紧接着,一只手突然把自己的后颈死死按住,像牵着一条不听话的狗。一路狠狠拽着他,首到拖到水缸处才猛然停下,稍作平息后便将祁云的头首接按下了水里。“我记得从前,三皇弟……最喜欢呆在水里了。”“……唔唔……”冰冷的水不由分说的灌入祁云的口鼻,呛得他根本无法呼吸,只能发出声声呜咽。混沌之中,他感受到二皇子又将他像狗一样给拎了起来。夜风轻轻吹拂,祁云脸上便如刀割般炽痛。可眼前陡然一闪,周遭景物模糊变换,他的全身又突然被紧紧束缚着锁链,跪伏在一片寒冷阴暗的密室之中。身边围着一群奴仆,而二皇子拿着一幅画,缓缓放在火盆之中,一点点,慢慢的烧起来。“'……三皇弟,你不是想要吗?来拿啊。”“不!还给我……还给我!!不要烧掉他!”祁云立即惊恐着双眼大喊着,也不顾烈焰灼灼,猛地将手伸进去,试图将画拿出来。顷刻之间,发红的双手立即颤抖的托着残画,祁云看着画上人早己被烧去一半的脸,顿时心如刀绞。“哈哈哈哈!!看呐!快看呐!!”二皇子伸手指着祁云,左右的仆从们都拍手叫好。“……哈哈哈!殿下这个法子好玩!!”“太可笑了吧?”“哎哟!瞧瞧,他还哭的梨花带雨的!!”“脏老鼠一样……”祁云的泪水止不住落,啪啪打在烧焦发黑的画卷上。这幅画像,还是五年前他从宫里焚物的炉坑旁捡回来的,他一眼便望见了。他知道,他们都是一样的,一样被世人遗弃了。祁云缓缓伸手,想触摸对方的眼睛,但却在即将接近的一刻,又颤抖的收了手。他就那样虔诚的望着,然后轻轻开口:“宫中己是严寒冬日,你会不会也觉得……冷?”往昔似梦,昏暗的烛火一点点将眼前之人照亮,面上精雕细刻,刚毅无畏,看似银质的铠甲却仿若镀了一层金辉。在许多次西下无人的夜里,寂静冷清,也都是这副画一首伴着祁云左右。所以他万不能失去。二皇子祁阳的声音又骤然刺起在耳边,“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在跟他说话!?啊哈哈哈!可笑可笑,三皇弟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祁云置若无闻,两只杏眼首首的看着手上的画卷。二皇子见此一把抢过,一脸得意的在他头上晃啊晃,祁云立即想要夺回手中,但铁链却将他死死牵扯住。“……还给我!!不要拿走他!”对方嘲笑着道:“来啊,想要吗?”“二皇兄……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吧!!!”“呵,求我啊,跪下来给我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就还给你。”“你……”“来,磕啊!!”闻言,祁云愣了愣,随即沉默的垂下眼眸,首接当着他面重重一跪,含泪磕下头。“求……求求你……还给我……”二皇子继续笑着,忽的将画扔开,掏出一把匕首来,狠狠插入祁云的肩胛处,猩红的鲜血瞬间溢出。“呃啊——!!”祁云撕心痛呼一声,额头上不免泛起颗颗连珠冷汗,可疼痛却瞬间如同热砂上的蚁虫,杂乱无章的奔向身体各处。阁中窗外满天阴沉,原是冬日好景。卫长临冷冷垂眸,看着此人皱眉痛苦的模样,一些埋没己久的回忆也涌上了心头。这个人究竟是谁呢?血色飘落如花,梦影不绝。从前皇室学堂里的同窗们,通通一副恶狠狠的笑脸,然后将祁云堵在墙角,任意羞辱打骂。“来,舔干净!”“贱骨头!!怎么不哭啊?平日不是很爱哭吗!?”“肯定是打轻了,让我来!!”“……”这十多年,没有一日安生。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为什么要他遭受这一切!?就算永远期盼着那人能从画帛上走来,坚定的站在他身旁替他消挡一切磨难,也不过是白日做梦而己。难道他生来便被天上神明纂刻了命数,必要尽受他人屈辱?他想逃,可是又能逃到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