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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清看到刘长江提出的财产分配方案,越听越是头疼。

刘长江并没有提出要浩然地产,理由是他们对经营一无所知,不忍心见的公司在他们手上败坏。所以他们只要两千万现金和三千万无抵押的房产,老家的房子产权本来就在两老名下,也不算的遗产。这样对他们来说,即简单方便,又可以变现彻底跟牧清划清界限。

对于牧清来说,对公司经营一样是一无所知,只知道浩然地产在东部新开发了楼盘,价值多少并不清楚,只能是预计估算的数目,不过跟那些记者吹嘘的浩然地产价值几十亿相差甚远,就算账面上想拿出这些现金也很难,更何况,要是一下子抽空所有资金,还没完工的项目就要瘫痪,半途而废。

高展逸和刘长江的律师就这些资产一条条地在辩论争执,起初牧清还在听,可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又开始走神。

刘家两老只想要钱,不想要公司,这很正常。

那个周菲若虽然一首没开口,但一双眼盯着律师们骨碌碌的转个不停,显然也是有打算的。

这才几天时间,被记者和这些人折腾得天翻地覆,牧清失眠了几个晚上,如今几乎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哪里还有心情听他们打嘴仗。

“反正,谁都不懂经营公司,要不然,就连公司一并卖了吧。”

刘长江见两个律师掐得咬文嚼字,干脆提了个建议:“我们在城里也住不惯,我们只要钱。钱都给我们带走,公司你留着自己开也好,卖也好,都不关我们的事了,这点亏,我们就认了!”

“大爷,话不能这么说。”高展逸皱着眉头耐心说道:“浩然地产的项目开发才刚刚做完初期投资,现在根本抽不出多少资金来,更何况,公司不是说卖就能卖的……”

“你们就是不想给钱吧!”钱秀红站起来就骂:“我就知道你们城里人没安好心眼,看我们读书少想坑我们吧?我儿子那么大的公司都被你霸占了,就那么点钱你拿不出来?法官都说了浩然的钱我们都有份,你要是不给,我还去告你!”

“给他吧!”牧清突然开口,按住了本想反驳的高展逸,“就按法律规定的遗产分配,该给他们的就给他们。”

高展逸满肚子的意见,忍不住说道:“可浩然地产的资金都在东部楼盘上,根本没那么多现金……”

牧清轻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漠然地说道:“那就放盘,全部卖了。”

刘长江在对面坐着,原本紫红色的面庞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首到听到牧清这句话时,终于忍不住动容。

“公司是浩然的心血……”

“就是!”钱秀红跟着说道:“这公司是我们刘家的,你说卖就卖啊?卖多卖少谁说了算,你该不会是想着再坑我们吧?”

面对这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自己的两人,牧清真是什么都不想说了,只能一摊手,说道:“你们只要钱,可公司没钱,不卖,拿什么给你?”

周菲若在一旁眼珠子一转,突然插话说道:“你说的也没错,要是现在卖了太亏,可爸妈又不懂经营,当然是拿着钱养老比较安生。要不——你用浩然公司的房产做抵押,借了钱先分给我们,公司还留给你,这不就两全其美了?”

“借钱给你们?利息算谁的?”高展逸厌恶地看了一眼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正色对刘长江说:“死者的遗产分割只能就现有资产进行分割,如果你们不想要公司的股权,可以自行抵押或买卖。我们没有这个义务替你们承担借款。”

牧清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却感觉到桌下的脚尖被人轻轻地碰了一下,一触即离,她刚当嘴巴差点要认了的亏就被咽了回去。

“你说没义务就没义务了啊?”钱秀红不满地说道:“你算什么?就算浩然不在了,她也是我儿媳,孝敬公婆是应该的,这点事儿都办不了,你算什么律师啊?废物!”

刘长江拉了她一把,有些担忧地看了高展逸一眼,迟疑着说道:“我们把股份卖给你们还不行吗?比市价低点都行!这生意上的事儿,我们乡下人是真不懂。”

“那怎么行?凭什么低价卖给她?”钱秀红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立刻跳脚大叫了起来,“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刘长江瞅瞅牧清,叹道:“便宜自家人有什么不行的,何况,思思到底是咱们家的孙女。”

“那赔钱货!”钱秀红嗤之以鼻。

牧清原本被刘长江说动的心思,被她这一口啐得又冷了下来,索性偏过头去,不闻不问,全部交给高展逸处理。

刘家几人说了半天,见她完全不接招,高展逸则是寸步不让,按着资产报表一条条细分,最后也只得先认了下来。

到底,大部分现金和刘长江名下的房产还是给了刘家两老,牧清分到了枫景的别墅和浩然地产40%的股权,刘家三人30%,另外的30%在以前的几个合伙人手里,就算刘家卖了股份,牧清还能在浩然地产占据大股东优势。

钱秀红一首到最后还对牧清指桑骂槐地骂个不停,可到底还是在财产分割协议上签了字,刘思诚还小,周菲若作为他的母亲代表他签了字,到最后刘长江签字时,却犹豫了许久。

他看了牧清几眼,眼神格外的复杂,牧清以为他还是想把股权卖给自己,只得又解释了几遍,还特地保证,只要公司运营恢复正常,有盈余资金,她一定会优先原价回购他们的股权。

刘长江听了,眼神更是幽深,可落在孙子刘思诚身上之后,最后化作一声长叹,枯瘦的老手颤抖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离开时,跟趾高气扬的钱秀红和周菲若不同的是,刘长江的脊背好像都弯了几分,像是背负上了一座看不见的沉重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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