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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住宿问题,楚然觉得是该说说谢家面临的困境了。

“夫人,明天得买点粮食了。刘婶给的面粉马上就吃完,厨房里的糙米和土豆都坏了,没办法入口。”

楚然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位一心扑在生病的大儿子身上的一家之主。

再不买粮,大家又要饿肚子啦。

然而柳氏却低垂了眼眸,满面哀思不知在想什么。

“嫂嫂,家里己经没钱了。”

谢云清见母亲不说话,大概是难以启齿。

可是既然嫂嫂都是自家人了,早晚是要知道的。

“爹爹出事的时候,母亲就几乎散尽了家财上下打点,可是也无济于事。流放路上,母亲为了护住我们,也是想尽了办法……”

想起那段痛苦的经历,谢云清不禁通红了眼圈。

“再后来,大哥一病不起,母亲便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全都拿出去卖了……”

如今谢家一贫如洗,若不是楚然来了,他们早就要饿死了。

楚然听的放下了筷子,这可真是困境中的困境。

没想到谢家己经山穷水尽到了这种地步,这一家老小每天都要吃饭,还有床上躺着的一个病号急需补充营养。

谢家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原主的娘家倒是个大富商,可原主爹爹死了。

叔婶更是狠心的将她这个侄女卖了。

除非去偷去抢,否则还真指望不上。

“那么,明天我去城里看看,能不能赚些银钱吧。”

楚然看着茫然无措的谢家人,动了恻隐之心。

“我还会些医术,明日看看能不能赚点诊金。”

本想着熟悉一下环境就走的,但看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唯一一个青壮年还重伤快要死了。

楚然觉得,老天莫不是派她来这历练的吧?

不过,谢家人对她还真不错。

柳氏通情达理,云清善解人意,云礼性子活脱又对楚然很是崇拜,浩儿乖巧懂事又惹人怜爱……

楚然觉得,若真有这么一家人陪着,即便一辈子待在这黄石村,也不是不能接受。

除了还有个夫君,没什么让她不满意的了。

然而,事情还远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

“阿然,如今你嫁给了云哲,不管你们两个是不是愿意,都己经走完了流程,在官府留了底了。”

柳氏说着满面愧色,一脸为难。

“所以呢?”

楚然不明所以。

柳氏见她没明白,吞了吞口水,艰难的道:

“谢家是罪籍,你嫁到谢家来,就也落了罪籍。”

“哦。”

楚然依稀明白了。

“所以说,官府对罪籍人员是不是有什么限制?”

柳氏苦涩的点点头,这件事的确是谢家对不起楚然。

“昭庆律例明文规定,流放的罪籍人员不得从事除徭役以外的任何行当,不可经商,不可行医,不可存私财,不可离开流放地……”

其实就跟坐大牢也没什么区别,除了活动范围能大一点儿。

楚然沉默,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若只有青壮劳动力还好,像谢家这样只有谢云哲一个可以服徭役的,岂不是全家都要饿死。

“朝廷把人流放,实际上跟判了极刑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古来只要被流放的罪臣,基本都死在了流放地。”

虽然不想承认,但柳氏是知道其中的厉害的。

“是我对不起你,明知道谢家是个绝境,还是把你拉了进来。”

这是她这两天一首耿耿于怀,觉得愧对楚然的地方。

柳氏说着起身回自己屋子,取了一只荷包出来。

“我这里还有些散碎银子,总共也不到二两了,你拿上,悄悄离开黄石村吧。

你跟我们不一样,名字没在流放的名册上,只要找个合适的人家,花点银钱帮你把罪籍赎出来,还可以跟普通百姓一个样。”

柳氏说着,一把将荷包塞进楚然的怀里。

她己经做好决定了,楚然帮她救回了云哲,己经仁至义尽,没必要再拖着她一起下苦海了。

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自己来想办法。

“娘!”

谢云清红了眼圈,她实在舍不得楚然这个嫂嫂。

旁边的谢云礼倒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拼命的往嘴巴里塞食物。

他是男子汉,他不能轻易哭……

只有小浩儿吃的开心而专注,没注意餐桌上发生的变故。

楚然摸着老旧的荷包,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素来是别人敬她一尺,她敬别人一丈。

虽说原主的确是被谢家买进家门才落了罪籍,可若柳氏不买她,楚然也不会到了这里。

不管怎么说,相逢一场就是缘分。

谢家如今如此困难,楚然怎可袖手旁观,一走了之呢。

“夫人说笑了,如今我爹爹过世,叔嫂又都是狠心肠,还能去哪里?”

想了半晌,楚然才悠悠开口。

“夫人若是信我,这些银子就先放我这。

明日我进城看看,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虽说罪籍不可经商行医,但谁也不能随时去官府查户籍不是。

只要我做的不太张扬,赚点小钱糊口总是没问题的。”

这就是不走了。

谢云清喜极而泣:“嫂嫂……”

谢云礼也抬起了头,倔强的小男子汉双眼通红。

小浩儿终于啃完了碗里的鸡腿,好奇的抬头看着大家。

“娘亲还有肉肉吗?浩儿还想吃!”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谢云清擦擦眼泪拿过浩儿的小碗。

“真是个小吃货,姑姑去给你盛。”

经这么一闹,柳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五味沉杂的拉了楚然的手:

“委屈你了!”

楚然笑着摇摇头:“不委屈。”

“这里是谢云哲的家吗?”

正说着,听见大门外有人在喊。

柳氏刚刚放松一点的神情又接着紧张了起来。

谢家刚流放来不久,村里人几乎都不认识,能找来家里的,就只有管理流放犯人的监察司了。

如今谢云哲伤重不起,监察司找来能有什么事?

想着,柳氏便阴沉着脸出去开门。

楚然想也没想就起身跟上。

刚给浩儿盛了鸡汤的谢云清,连带着眼圈通红的谢云礼,纷纷起身跟出去看。

“这位小哥是监察司的吧,快进来坐。”

看到门外站着个穿兵士衣服的年轻小伙子,果然是监察司的。

柳氏强打起精神与他寒暄。

“不了,我来传句话就走。”

小哥阴沉着脸,好像很不乐意得了这个差事。

“工地上管事的副司长让我转告你们,若是谢云哲没死,最晚十天就要去上工,否则就要以旷工为由押送官府。”

柳氏差点晕倒,这还真是不想让人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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