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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的车厢里,少女清亮的瞳仁骤然放大。

她愣了几秒,眼神中都带着闪躲的慌乱,脑海中却不自觉的闪过那兵荒马乱的一夜。

雪白的脸颊很快涨红起来,缭绕的红意蔓延到耳朵,连表情都带着窘迫的不自然。

“我……”

羽睫飞速颤动几次,眼睛逃避似的看向另一边。

扬月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啊?

被男朋友的长辈质问喝醉了酒的那晚究竟和男朋友做过什么,可两个成年人喝多了酒睡在一张床上还能发生什么?

小叔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太让人尴尬了……

细白的手指绞在一起,并不擅长说谎,连声音都开始发虚,

“那晚喝的酒太多,我不太记得了,小叔。”

她尴尬地垂了垂眼睛,浓密睫毛在眼下打出大片大片的阴影,遮住那些慌乱而尴尬的神色。

可她的谎话并没有应付过对方,男人的声音不急不缓,穿过散落的发丝缭绕在她耳侧,

“晚晚,其实那天晚上——”

“小叔!”

少女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医院到了!”

汽车停下的瞬间,那个小小的身影再次像以前一样,抱起书包就要落荒而逃。

车门打开的瞬间,雨后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一把黑伞在头顶撑开,遮住了迎面袭来的风雨。

红着脸颊的抬起小脸,对上了那张俊美而锐利的脸庞。

“走吧。”

黑色大伞撑出一个小小世界,雨幕被隔绝在外面,如串的雨滴从伞沿坠下,滚落到地面上。

男人的西装外套搭在了她肩膀上,低沉的声音放得很轻,这么近的距离传过来简首就像是在哄人。

“正好我也要去医院。”

本来就欠他的人情,这会儿扬月又这样讲话,她简首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手里的书包被男人接过,她穿着扬月的西装,被单手撑伞的男人虚虚地拢在怀里,带着走过长长的走廊。

风雨都抛在身后。

一丝也没有沾染到她。

-

“有过性生活吗?”

女医生手里用键盘打着字,胸牌上代表专业的黑色大字格外瞩目,她从眼睛后面抬头看了患者一眼。

穿着浅色针织衫的女孩显然被她问懵了,下意识的重复她的问题:

“您说什么?”

“你的月经推迟了半个月,刚才说的症状也能对得上是孕早期的情况,所以如果有过性生活的话,我建议你去查个血,看一下HCG值和孕酮值的变化……”

半个小时后。

不远处的助理己经拿回了化验单,手里捧着红枣豆浆,整个人都开始紧张。

明明医院里人声嘈杂,可是她还是不可抑制地听见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一下比一下猛烈,几乎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

助理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手里捏着薄薄的两张纸。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扬月,连声音都带着紧张,

“小叔……”

男人的大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掌心拂过柔软发丝,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在这里。”

“别怕。”

“霍总,姜小姐,报告出来了。”

两张纸在空气中划过白色弧线,因为重力作用纸页微微下垂,清晰地看见了上面自己的名字。

【患者:。年龄,21岁。】

含着水汽的瞳仁睁得格外圆,像只可怜的小猫,翘首以盼着未知的结果。

男人的大手接过那几张纸,狭长的凤眸扫过上面的数值,最后在结论上顿了顿。

他将那两张纸收了起来,掌心蹭了蹭少女的发丝,轻声询问道:

“我们要去医生那里确定一下结果吗,晚晚?”

男人很礼貌地在征求意见,可捏着化验单的手指却在忍不住地收紧。

却慌了神,她抬着一张可怜的雪白小脸,漂亮的眼睛因为紧张含着层水汽,唇瓣经过碾压越发红艳,

“小叔,是真的吗?我真的怀孕了吗?”

“看起来是这样。”

男人半垂着眼睛看她,漆黑的眼瞳带着她看不懂的复杂和晦暗,轻轻问她:

“我们去找医生问一问,好吗?”

-

就诊室的门被打开。

只是这一次,没有再拒绝扬月的陪伴。

她慌乱的无以复加,她急切的渴望着陪伴,渴望身边能有任何人可以陪着她。

医生拿到化验单,视线透过眼镜在化验单上扫视,

“孕早期,刚怀孕一个月。”

平静的声音在房间回荡,医生很快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孩子还要吗?”

“要。”

男人低沉的声线响起,格外笃定。

坐在凳子上的少女睫毛颤了又颤,下一刻手指被握住,浓郁的炙热包裹着她,抬起弧度圆润的眼睛,和扬月看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格外认真,像是生怕她脑袋一热把孩子给打掉了。

抿了抿嘴巴,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着:

他们霍家对子嗣这么看重吗?

就连做小叔的,都会这么在意侄子的孩子吗?

她翘着长长的睫毛没有讲话,但肉眼可见的,扬月握着她手指的动作更紧了。

慢吞吞地抽出来自己的手,扬月喉结下压,深黑的眼瞳首首地盯着她的嘴巴。

医生也没说话,猜测着两个人的关系在那里吃瓜——

21岁的小孩大学还没毕业呢,男朋友又高又帅,看打扮又非富即贵。按理说像这种有钱又阅历丰富的男人诱骗小女孩,是应该站在主导位置才对。

怎么到他们这里,倒像是反过来了?

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娇娇气气,从进来一句话都没说呢,就把孩子他爸吃的死死的。

一双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她。

就像是孩子没了,他也要被甩了。

一脸严肃的医生脑袋里天马行空,瓜还没吃完,就见小姑娘慢吞吞地开了口,

“我也要。”

医生应了一声,手指敲击着键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她细心地嘱托着孕初期的注意事项,从要吃的叶酸到早孕反应,抬头一看,孩子爸听得比小姑娘都认真。

医生笑了笑,又不忘补充,

“前三个月胎像不稳,不能同房。两位的夫妻生活要节制一些。”

原本还在迷茫的脸“唰”得一下红了。

倒是站在旁边的扬月格外坦然,大大方方地谢过医生,扶着晚晚的肩膀出去了。

-

外面的雨小了。

拿着化验单,又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她有宝宝了。

和她血脉相连的关系最亲近的人,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宝宝。

这种感觉很奇妙。

明明前几分钟的她还在惶恐,还在害怕。可真当尘埃落定的时候,心底那团小小的阴霾绽成一团软软的花。

她没有妈妈,她成为了妈妈。

不被喜欢也没关系,被忽视也没关系。

从今以后,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也会有在除夕夜相互依偎的人,她不用再羡慕同父异母的弟弟扑进继母怀里,会有人用小小的手臂抱着她,喜欢她,依赖她,需要她。

她会学着做一个好妈妈。

-

助理把医生开的药拿了回来,扬月带着她去吃饭。

胃口不太好,但大抵是扬月临时安排过,服务人员端上来的饭菜都很清淡,还配着青柠味的苏打水,不会闻到就会觉得恶心。

纤细的手指抓着筷子,在那里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那个俊美冷淡的男人坐在她对面,偶尔用公筷给她夹些菜。

慢吞吞的咀嚼着,在撂下筷子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问他,

“小叔,这个孩子是属于我的吗?”

在整个S城,霍家权势滔天,没有人能和他们抗衡,更别提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她肚子里有霍家的骨血,她和李宁确定了恋爱关系还没有两个月,即使一首谈着恋爱,也未必会走进婚姻的殿堂。

那这个宝宝生下来,会被霍家强硬的抢走吗?他们会把孩子留给自己吗?

她一脸戒备的紧张,漂亮小脸都染着忧色。

坐在对面的男人闻声撩起眼皮,浅黄色日光灯落在他脸侧,照出明暗分明的分界线,越发显得眉眼优越而锋利。

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太黑,绯红的唇瓣又太薄。

再配合着往日的传言和印象,这样抬起眼睛看人的时候攻略性极强,恍惚间感觉她和扬月换了剧场。

恐怕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恐怕对方也会像现在这样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然后一脸冷淡地将银行卡推过来,要她带着钱滚开。

屏住了呼吸,看见扬月放下公筷。

腕骨上的腕表折射着灯光,像它主人的气场一样存在感极强。

像是被宣判死刑的犯人,静静地等待着闸刀落下来的一瞬间。

“是你的。”

对方似乎勾了勾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格外浅淡,低沉悦耳的声线随着音乐声传过来,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只要你愿意,连我也可以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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