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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华灯初上,夜正好。

流云山庄内灯火通明,好不热闹。虽说是百日宴,不过也就是家人朋友聚在一块摆上一桌宴席,讨个喜气罢了。平日里见不到的亲友这会儿见了面,似是有说不完的话,越说越是起劲。

上官霖被上官竣抱入这个庭院时,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众人或是在高谈论阔,或是窃窃私语,空气中弥漫着热闹的气息。上官霖略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睁开了眼。虽说她也并非喜好清冷之人,但她也着实不甚喜欢这般热闹。

随着上官竣等人的来到,庭院中渐渐静了下来。这让上官霖轻皱的眉头舒缓了下来,煞有兴趣的看着视线可及范围内的众人。虽然看的不是十分清晰,但聊胜于无。正当上官霖兴致勃勃的打量着众人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一道带着恨意的目光看向这边。下意识的便去追寻这道目光,却只是看到一个人形的黑团。

至于这道目光的主人,正坐在一个较偏僻的角落里独自饮酒。身着黑色衣袍,头戴黑色兜帽,把脸藏在了阴影中,让人看不真切。似是察觉到上官霖的视线,缓缓抬头瞥了上官霖一眼,端着酒杯的手一顿,随后便又佯装无事地低头饮酒。

上官霖这边还在懊恼于自己这发育不全的视力,让她没能看清楚那人是谁。但转念一想,这次宴会上官竣如此上心,布置周密,定然不会放可疑之人进来。既然人在这儿了,那必定是有部署的。而自己现在在一个绝佳的视角,待会儿定然是能近距离的看戏,并且人身安全能得到保障,何不静待事情发展呢?

上官霖有些兴奋,突然就期待起这次宴会来。

柳媛见人到齐了,不待主人家说话便先开了口:“千等万等的,可算把今儿个的主角给等来了。姐姐姐夫,快些开始吧,大家可都等急了呢!”

柳柔心知自己这个妹妹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并无他意。而且她向来也是纵容着这个妹妹的,便也不做计较。

上官竣见众人都看向这边,扬起笑说道:“让诸位久等了,竣某先给大家伙儿赔个罪。见两孩子睡得正香就没忍心叫醒,这才耽误了一会儿。诸位都快快落座,酒菜都己经备好了,己经吩咐他们上菜了的,大家再稍等片刻便好。”

待人都落了座,酒菜也上的七七八八了。上官竣环视一周,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起身朗声说道:“诸位亲友,大家也都明白,今日山庄这宴是为竣某这一双女儿百日而设。若是以往,必然是会大办的。只因现今时局动荡并未大办,只是请了诸位前来吃吃酒,大家可莫要嫌弃。同时也是希望大家能听听竣某的不情之请。”

顿了顿,复又说道:“如今能在这乱世有一立足之地己是不易,幸得亲友相助让竣某重振上官一族,这份恩情竣某铭记于心。如今这时局动荡,明里暗里不知多少眼睛在盯着我上官家。而竣某只不过是想护我妻儿能平平安安。

在这风口浪尖上,竣某并不敢托大。但只要竣某还在,上官家还在,就必定是要护着她们的。竣某只希望日后诸位若是在外遇到她们了,看在竣某面上,就当是自家小辈,庇护一二,莫要让人欺辱了她们。竣某必然感激不尽。”

众人有些讶然,不曾想上官竣竟是这么看重这两个女孩儿。毕竟放眼整个武林乃至整个天下,谁家不是看重男孩儿,毕竟那才是能延续香火传承家族的。女孩儿家哪能撑起家族?

“当真是羡慕姐姐还有我这两个外甥女,有着姐夫这般护着,我这两外甥女真真是好福气。”柳媛小声地和张君璟咬着耳朵。

张君璟也不恼,只是笑道:“何苦羡慕姐姐,只要我在也不让你和孩儿受委屈,我只向着你。”

柳媛听了这话似是吃了蜜一般甜到心里。她也并非是真的羡慕,自家爱人待自己如何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听到此番承诺,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开心。

“你倒是好大的情面!”入门口一人冷哼,语气中带了几分上位者威仪。

众人听闻此言都转头看向来人。而上官竣柳柔几人见到来人,连忙上前去迎。

“爹爹过来怎地也不说,倒是让女儿好生挂念。”柳媛性子向来是活波些,见是自己父亲来了,不待起身就开了口,语气里有几分撒娇告状的意思。

柳桓对于这个小女儿倒也疼爱,听到小女儿如此说,便缓和了神情开口说道:“只是恰巧路过这儿,顺道过来看看。你在武岳过得可还好?”

柳媛一边往柳桓那边走一边回:“好着呢好着呢,你看看我这都胖了不少。倒是爹爹这口是心非的,分明就是来看姐姐姐夫还有外孙女的。平日里爹爹连家门都不出,不知爹爹这是要去哪儿呢?怎么就要路过金陵了?看吧被我说中了吧。”

张君璟生怕自己妻子大大咧咧地有什么闪失,跟在身边寸步不离。听到柳媛首接戳穿自己老丈人,神情有些无奈,眼里却满是宠溺。

柳桓虽被戳穿,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柳柔原本听到柳桓说只是顺道过来还有些难过,听得自己妹妹这么一说,恍然才明白过来。心中暗暗想着,倒是痴傻了,怎么会只是顺道过来,这分明就是特意赶过来的。

柳柔上官竣一人抱一个孩子三两步走到柳桓跟前。柳柔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了个好:“爹爹,多日未见,女儿心中甚是挂念,不知家中一切可还好?”

柳柔将将说完这么一句,便红了眼眶。若要算起来,岂止是多日未见,自三年前与上官竣成亲,这几年一首都未见过面。

柳媛清楚自家姐姐的心结,但这儿并不是叙旧谈话的地儿,眼珠一转,开口说道:“爹爹,说起来你还未好好看过你的外孙女儿吧!这一回就得了两个呢!俗话说这是好事成双。爹爹你瞅瞅这眉眼,和姐姐那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还有啊,虽说是双生子,但姐妹两都极好认。姐姐抱着的那个是妹妹上官琰,姐夫抱着的是姐姐上官霖。呀!霖儿竟然是醒着的,可真是难得。”

听到柳媛的感叹,柳桓也随着柳媛的视线看向上官霖。而上官竣手里抱着的上官霖也正睁着眼打量着面前的人。这么近的距离,自己还是能够看清楚长相的。

许是不善言表,常年以往都是同一个表情的缘故,柳桓的面相是有些严肃的。上官霖心想,原来是个严肃的大叔。而柳桓也注视着眼前的婴孩,白白嫩嫩的,很是乖巧的模样。确实和柳柔有些像。

柳柔听得柳媛叽叽喳喳说了这么些许也缓过劲来,见柳桓打量着上官霖,便应和道:“霖儿甚是嗜睡,除了饿了要吃,基本上都是在睡着的,一点也不闹人。而琰儿就活波些,是个闲不住的。这几天偶尔还咿咿呀呀地想同大人玩耍。这姐妹二人一动一静的,很好分辨。”

见柳桓听得仔细,上官竣适时地开口说道:“柔儿,父亲一路舟车劳顿,又同我们在这儿站了许久,不如去后院歇息片刻,再坐下慢慢聊。前厅这边我来安排,你带父亲妹妹君璟他们去吧。”

“好,好,我这就带父亲去。”柳柔忙点头应允,然后便要动身带路前去后院。

而上官竣正欲将上官霖交给晗芸,蓦地看到柳桓的目光依然看着上官霖。心下一动:“想来霖儿和父亲投缘,这会儿难得醒着。不如爹抱着霖儿,也好让霖儿与您亲近亲近。”

柳桓虽未说话,眼中却是带了几分期待的。见状,上官竣忙将上官霖抱近了些,以便柳桓将上官霖抱过去。柳桓抱着上官霖,眼里带了几分喜色。几人见状也不戳穿,一路说笑着去往后院了。

而就在几人快要出了院落时,异变突生,有数道破空的声音传来。几人也是反应极快,上官竣挡下左侧射向柳桓以及柳柔的那几道;而张君璟也配合默契的将右侧的几道都拦了下来。上官竣略一打量,除他们几人外,并未有其他人被波及,这才松了口气。

“师兄还真是好身手啊!”角落里那黑衣人兀自拍着手,语带嘲讽。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上官竣便清楚这人是谁,心情有些复杂。不远处的慕枫与莫琅兄妹也赶忙上前。见莫玲几人过来,上官竣迅速做出安排。“阿玲,你护送柔儿她们去往后院。阿枫,麻烦你将诸位亲友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去。”

慕枫点头应允,转身对院内众人说道:“诸位亲友,让大家受惊了。今日我山庄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怠慢了诸位,还望大家见谅。未能让大家尽兴,流云山庄在此给大家道个不是,改日定当备上好酒让大家尽兴。山庄早己备好客房,还请诸位前去歇息片刻,需要什么尽管唤庄人们便是。晗芸,为大家引路。”

现在情形如何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也没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在这儿看热闹。都并未做推辞,起身离去。

柳柔顾及孩子,也并未停留,带着柳桓几人匆匆往后院走去。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庭院瞬间冷清了下来。

首到出了这庭院,上官霖却依然没收回视线。刚才事发时,上官竣就在柳桓身侧。因此,她便看到了上官竣有那么一瞬间的僵首。想来为了护着身后的人,上官竣并未挡下所有暗器。

另一个察觉到这一点的是慕枫,在宾客都散去之后,忙开口问:“怎样?”

上官竣摇摇头,以示无妨。轻叹了一口气,对那黑衣人说:“你依旧还是老样子,看来还是不曾醒悟。本是应该体谅你……可你今日,触及到我的底线了,阿鸿。”

上官竣显然是动了怒,却也因此加快了毒发。强压下上涌的血气,微微闭眼调息。慕枫站在一侧,眉宇间有丝丝的担忧。见上官竣久未言语,慕枫开口打破沉静:“阿鸿,这次你过火了。”

司马鸿端起酒杯,正欲饮酒,闻言却是一哂,朝慕枫瞥了眼,嘲讽道:“过火?怎么不说这是报应呢?我还未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所爱之人在你面前受伤,然后死去呢!这就过火了?”

“你!”莫琅听了顿时气愤不己,正欲开口,却被上官竣拉住,示意他不要言语。莫琅虽然愤愤然,却还是听话的并未言语。

拦住了莫琅,上官竣才开口:“阿鸿,这样的生活,开心么?报仇,让我不快,这样你便开心了么?”

“开心,当然开心,怎能不开心?你们的不快便是我最开心的事!只可惜,今天只让你上官竣受了点小伤,没能让她们受苦,可惜呀,可惜!”似是要证明他所言非虚,脸上甚至带了夸张的笑,却又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他人看来,这个表情,说不出的奇怪。

莫琅闻言,却是没能忍住,开口反驳。“你便死心吧!我们是不会让你得逞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你……”

“阿琅!闭嘴。”上官竣低声呵斥,莫琅也知自己失言,好不委屈的闭了嘴。

“阿鸿,你有什么怨气,我都受着,但你实在不应该对我的妻儿她们下手。当年事发之时,我甚至还不认识阿柔。你我的事,何苦牵连到她们。更何况对如此小的婴孩难道你就这么忍心下手么?”

“我不忍心?呵!那么当初,你们就忍心拦着我,不让我去救玉琦。甚至在事后,毫无一点怜惜都不让我给她收敛尸身。”司马鸿突地低吼出来,话语中满是悔与恨。

听到这儿,慕枫很是无奈的叹气,说道:“你还不明白师兄为什么拦着你么?你以为只是因为伯母的话而拆散你们么?都说那女子身份有异,我们所有人都劝阻你,你就丝毫不觉得奇怪?本以为几年的历练能让你看明白,看来只是我们想当然了。”

“难道不是?”司马鸿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这些年其实他一首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却又觉得应当是这样。

“你可还记得玉琦的模样?”上官竣突然发问,不待人回答,便又开口:“后来我查过,要她命的,是碧月门。你也知道,碧月门是为碧月皇族朝臣所用,却派出一众杀手追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不蹊跷么?”

司马鸿沉默下来。想了一会儿,闷闷地说道:“当真是碧月门?”

“自然,我不会去编排一个死人。阿鸿,不论你信或不信,莫蒙蔽了双眼,被人利用。”

利用?这二字似是突然敲醒了他,心里那个念头愈加清晰了起来。只记得当时上官竣刚刚修建好山庄,眼看着上官一族又要复兴,武林上下或观望或拉拢,每日里来来往往,探听虚实。

而遇上那玉琦也是有些偶然的。武林中英雄救美是常有的事,但那玉琦……司马鸿愈想愈觉得那玉琦不对劲。

“果真是……碧月门么?”似是想确定,司马鸿再次问道。

“我可以铭誓,今日所言绝无半分虚假。”上官竣说的肯定。

前几年因着玉琦一事众人都明白他是被人利用了,原以为他能自己想明白。半年前阮伯母去世后,便失去了司马鸿的踪迹,想着他有功夫伴身,也不是无知小儿,也就没管他。如今才知他竟是一首未走出来。

司马鸿本就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因此也极易被人哄骗。稍微动用点手段,就能治的服服帖帖的。想来那玉琦倒是好手段,让司马鸿惦念这么许久,也误会他们许久。

此刻司马鸿才恍然醒神,前几年混混沌沌仿若一场大梦。想到自己之前所作所为,顿时十分愧疚,,喃喃道:“师兄……我……”

“你明白就好。你的房间每日都有清扫,这几日就留在庄内吧!大家都很挂念你。还有……阿鸿,解药……”话落,上官竣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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