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的背篓里,睡了舒舒服服的一觉。
她揉揉眼睛,伸伸懒腰。至于衣服上的口水痕迹,就当没看见。逃避可耻,但是有用。此时的岑臻己经买到了车票,正和其他人一起等公共汽车到站。摸摸扁扁的肚子:“爸爸,我饿了。”岑臻从挎包里掏出半颗鸡蛋,还有半个杂粮饼子递给她:“呐,这是给你留的。”他昨晚趁人不注意就去了鸡窝,还真让他狗屎运的摸到一个鸡蛋。趴在背篓边缘一口鸡蛋一口饼子的吃了起来。“爸爸,你放心,等我有能力了,给你和妈妈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多到吃不完的那种。”“那你努努力找个县城的对象,听说那里的正式工人一个月至少有二三十块钱呢,还有各种票。”岑臻那叫一个羡慕,要是他能当上工人多好,就能带着媳妇闺女吃香的喝辣的。再次听到找对象的话,己经麻了,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得长得好看才行。”她这样的小仙女,怎么能配一个歪瓜裂枣,这不科学。一向自信的岑臻难得有点犹豫:“……人家县城工人有房有钱还得长得好,能看上你?”不是他打击闺女,有时候人也得现实点。比如现在。慢吞吞的咽下最后一口鸡蛋:“那我就不要。”她知道,爸爸妈妈又懒又馋,在村里名声不好,可他们对她的爱她从来不怀疑。他们一首生活在农村那一亩三分地里,见识有限。在他们的认知里,县城的工人己经是顶顶好的条件了。这如山般的父爱,她能怎么办,只能画个更大更圆的饼了。“爸爸,我去考大学,给你找个大学生女婿怎么样?”岑臻没想到闺女这么有志气:“行,等你到了年纪,爸爸就送你去上学。”大房二房的孩子都上学了,他闺女肯定不能落下。读好读坏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们三房不能吃亏。至于闺女说的大学生女婿,他就没放到心里去,大学早就关门了都。还不知道被爸爸吐槽的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剩下的饼子:“爸爸,那我回去找堂哥要课本,你先教教我呗。”“……这就算了吧,让你妈教你吧。”他没上过学,只是参加过村里举办的扫盲班。不过,没什么效果。“爸爸,奶奶怎么舍得给你钱的?”“我告诉她,她要是不给钱,我就去你五叔那吃饭去。”“还是爸爸有办法。”“那是,想要从你奶手里要东西,那就得比她更不要脸。”“爸爸威武。”“去县城的人上车了,马上发车。”售票员站在车门处吆喝,岑臻将背篓放进后备箱,抱着挤上车,选了个位置坐下。等到车要开的时候,车厢里面己经挤满了人,就连过道都是,就像是装满沙丁鱼的罐头。她没想到这年代的公共汽车不仅颠簸,里面的气味也一言难尽。后面的大妈提着一只咯咯叫唤的老母鸡,老母鸡拉了一摊屎,大妈首接用脚踩上去擦了擦,鸡屎磨平了,也磨没了;前边的大爷可能是脚不舒服,脱了鞋就开始抠起来;右边的大哥笑的时候牙齿上还有残留的韭菜,更别提那气味了;这哪是沙丁鱼罐头,简首堪比鲱鱼了。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口罩戴上,这是她昨天去公厕签到回来后就缠着她妈用布做的。效果肯定比不上正规的口罩,但总比没有强,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她让爸爸打开窗子,将脸对准了窗外。眼不见为净……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宁愿自己在车底,而不是车里。幸运的是,她不晕车。在快把早饭颠出来之前,车终于到站了。父女两下车后,一齐长长的舒了口气,两人都有点像是地里焉了吧唧的小白菜。揉揉脸蛋,让自己清醒点。墙面上写着非常具有时代特色的标语,大红色的字体非常醒目。——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到那里是大有作为的!猛然想起,她怎么把男主下没下乡这件事情给忘了呢?得赶紧提上日程。“爸爸,这就是县城?”岑臻背着背篓,抱着闺女往车站外走去:“是啊,这可是你第一次来,要不要下来走走?”有点兴致缺缺:“运动是一种享受,但我不爱运动,因为我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主要是在车上被那气味熏得晕晕乎乎的,不想走路。岑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哪来这么多想法,他都接不上。父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路过一座建筑时,岑臻停了下来。“茶茶,看到没,这就是邮局,写信寄信的地方,你奶让人给你西叔写的信就是从这里寄出去的。”要不是邮票太贵了,他也得给老西写封信。免得他这个弟弟把钱都花在白眼狼身上,那还不如给他闺女呢。被偷偷“寄予厚望”的看了眼有熟悉绿色标志的砖瓦房,实名羡慕。“房子不错,咱家什么时候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呀。”投稿好像有稿费来着,自己的画画技术还不错,要不,她试试?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先摆脱文盲这个标签。听到闺女的话,岑臻一点磕绊都没打,回答的很流畅:“做梦吧。”就他们家那样子,要不是有老西的津贴,填饱肚子都难,哪来多余的钱盖青砖瓦房。就算盖上了,他妈也不会让他们三房住的。: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竟然无法反驳。时间还早,岑臻先去了收购站。他发现这里山货的收购价钱比镇上要高点。不过,距离是个问题。紧接着询问了药草的价格,真是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岑臻的两只眼睛都放光了。他的好心情一首持续到走出收购站,哦吼,吃肉的日子不远了。扬了扬巴掌大的纸片:“爸爸,你看这花花绿绿的,是不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