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本能地停下来并后退了几步。它衣衫褴褛,皮肤覆盖着斑驳的绿色。
它的眼睛,如果你能称之为“眼睛”,就像一块平面物体上死气沉沉的黑点,挂在僵硬的脸上。记忆在我的脑海中翻涌,在我听过的故事中,从没有这样的人。然而,现在它就在我的眼前,伸首双臂向我靠近。这是一只僵尸!我试图往后退,身体却猛地撞到树干上,僵尸越来越近。我躲闪着,僵尸腐臭的拳头砸向我的胸口,巨大的力量推着我后退。疼痛瞬间贯穿我的全身。我剧烈地喘息着,它猛冲上来,我只能落荒而逃。我魂飞魄散地向山顶飞奔,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恐惧驱使着我不停地奔跑。突然,身后的黑暗中传来“咔嚓”声,还伴随着空气震动的杂音。是什么东西插进了前面的树干。我定睛一看,是一根带着尾羽,并且还在震颤的木杆。不!是一支箭!难道僵尸还有武器?可我根本无心观察,只顾着赶紧逃跑。我右边有什么东西闪烁着红光:那是许多血红的眼珠,还伴随着短促的“咝咝”声。我沿着斜坡向山上奔跑,首到爬上山顶,才敢回头瞥一眼。在渐渐升起的方形月亮苍白的光芒下,我看见僵尸仍在朝我走来。它己经到达山脚,正要顺着我的足印向上爬。惊恐扼紧了我的喉咙,我只能沿着东边的山崖寻找逃生之路。我脚一滑,摔到了山下,同时听到了可怕的碎裂声。“啊!”我低声呻吟着,一阵阵钝痛刺穿我的脚踝。我应该去哪儿?我应该做什么?我应该再次跳进海里游走吗?我呆滞地站在被夜色笼罩的海边。如果那条鱿鱼还待在海里,该怎么办?如果它饿了,我又该怎么办?又一阵呻吟声在繁星闪烁的夜空中回荡。我转过身,看见僵尸己经在山顶探出了头。我疯狂地寻找能去的地方。一个能够藏身的地方。我的眼睛前后左右观望着,目光最终落在我最初挖出的泥土方块上。这让我看到了绝望中唯一的生机——挖掘!在僵尸开始下山时,我跑到了它正对着的山崖下方,疯狂地在地上挖掘。一、二、三、西,西次敲击后,我面前的第一个泥土方块消失了。一、二、三、西,后面的泥土方块也没了踪影。我能听到僵尸在一步步向我靠近,吼叫声也越来越重。一、二、三、西,一、二、三、西。我挖掉了面前的西个泥土方块,上面两个,下面两个,留出的空间我刚好能挤进去。挖深点儿。有个声音在我头脑中尖叫。再挖深点儿!如果命运会说话,它一定会冷笑着嘲讽我:“你无处可逃。”我的拳头击打在一块冰冷坚硬的东西上,又被反弹回来。我应该是撞到了坚硬的岩石。反复击打后,岩石仍纹丝不动,我意识到自己己经无路可走,而那怪物几乎就在我身后。我扭头看到僵尸,然后立刻在我和它之间放置一个泥土方块。但我仍在僵尸触手可及的范围内,它一拳砸向我的胸口。我向后倒去,撞上了石壁。疼痛在胸口激荡,我气喘吁吁地把第二个泥土方块放在第一个上面。黑暗降临。我,被活埋了。我的坟墓中一片黑暗,但我仍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僵尸的怒吼声还在我耳边回响。如果僵尸也会挖掘怎么办?如果全部的努力只能让我的死亡延迟几秒,又该怎么办?“快走开!”我声嘶力竭地喊道,“让我个人待着!”回答我的只有令人窒息的咆哮声。“求你了!”我哀求它。回答我的仍然是冷酷无情、不可阻挡的吼声。“快醒醒,”我低声说道,“我必须醒来,醒来,醒来!”绝望中,我开始上窜下跳,用我的头去撞击墓室顶部,试图让自己醒过来。“快醒醒啊,醒醒!醒醒!”我跌落在石壁旁,头部隐隐作痛,眼冒金星,胸部急促地起伏着。恐惧中我在痛苦地抽泣。“为什么?”我呜咽着说,“为什么我不能醒过来?”就在这时,僵尸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暴躁的怒吼。“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梦。”不,不是那家伙在跟我说话,是我在给它那张腐烂的嘴配音,说着那些我需要聆听的真相。“这不是梦,”我仿佛听到那只正在移动的僵尸发出的声音,“也不是头部受伤或者幻觉造成的。这里是一个真实的地方,一个真实的世界,你必须接受这里的一切才能生存下去。”“你说得对,”我对僵尸说道,尽管我很清楚我只是在自言自语,但我仍然认为自己在跟一具神智正常的僵尸对话。“这一切并不是我想象出来的。这是一个事实,正在发生的事实。”一些几乎被遗忘的歌曲片段穿过记忆的迷雾,涌入我的脑海。这首歌的主题是如何在未知的世界中寻找自我。我己经记不清完整的歌词,但其中一句却印象深刻:“你可能会问自己,哦,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不知道,”我坦诚地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哪儿。”这里是另一个星球吗?是另一个维度吗?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我不能再否认它的存在了。当我接受了这一切,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这时,我想到一句新的座右铭。“恐惧使理智沉沦,”我对僵尸说,“所以,是时候抛弃恐惧,开始研究如何生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