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糊的她越来越红_第15章

接下来的几天，全剧组好像都凝成了一股绳。
隋容安打好针，每天绑着纱带进组。
但只要一化好妆，导演一声“action”，她就像切换了另一个状态。
像个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铁人，不仅如此，她的戏甚至一点都没有因伤敷衍。
她的动作戏尤其惊艳，每次开拍都吸引了很多人来围观。
在她身上，他们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名叫兰倩的警察，在身陷毒窝之后，在孤立无援被凶残报复后，依然坚持着自己的信仰。
终于在一天，她趁人松懈之时送出了重要情报，但在战友营救她的前一刻，她引爆了鬼佬本欲吸引更多警力的仓库。
杀青后，隋容安有好几天回不过神。
恍惚记得当初全组人送给自己的掌声，也记得满怀的鲜花。
兰倩死了，倒在了胜利的前一刻。
兰倩或许是虚构的，但现实中，却有无数个“兰倩”。
他们无声隐匿在黑暗里，守护身后的万家灯火。
隋容安回了自己公寓。
她好像还没怎么出戏，丽姐不放心，给她放了个小假期。
这几天，她老是做一些零碎的噩梦。
混沌的黑暗里，她好像无路可逃。
有人扯着她的头发，死命往水里按，窒息，压迫。
五脏六腑，全身上下，都是难以言喻的痛。
“我忘了，比起死和折磨，你们应该更怕这些。”
有人在她耳边低语，她看不清，只觉得那些笑残忍又恶劣。
“刚好到了批新货，给警官尝个鲜？”
她剧烈挣扎起来。
“你说他们要是看见你这样了，还会不会信呢？”
“我也很好奇，你会不会背叛你的信仰？”
她眼中赤红一片，带着无尽恨意，可依旧看不清面前的一切。
当尖锐的触感碰到肌肤时，她嘶哑大吼着挣起了身。
黑暗的房间里，隋容安满头大汗，喘着粗气。
她恍惚间抬起手臂，皮肤平滑。
【你这几天老是做噩梦，入戏太深了？】
【看你这样，突然觉得当演员也挺辛苦的。】
【可我怎么瞧着，她身上藏了很多秘密呢？】
【我也很好奇，一个非科班的演员，可以有那样专业的身手？】
隋容安掀开被单下床，凌晨的夜深浓寂静，她点了一根烟走上阳台。
十八楼的层高，夜风有些强劲。
隋容安一身吊带睡裙，靠在栏杆上眺着无穷黑暗的远方。
她没有理会脑海里那些人的猜测，只是静静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直到脚边聚集了不少烟蒂，凄清夜色中，隐隐泛起了一点鱼肚白。
晨光在她无波无澜的眼中逐渐清晰，直到一片金色，慢慢覆盖在她沉静的脸上。
瓷白肌肤上的暖色调，似乎柔化了她的一夜枯寂。
莫名，有一些庄严。
楼下开始有人声烟火，她好像从久远的恍惚中回神。
转身回房，温暖的晨光笼罩在她身上，而天空，已是灿烂一片。
接到吴老师的电话时，隋容安正打算去公司。
“程周竞打伤保安跑出学校了！”
隋容安眉头一跳，想问个明白，可是吴老师在电话里慌里慌张的根本说不清楚。
然后下一刻手机被人夺走，一道更紧急慌乱的男生声音传来——
“姐姐，他们说竞哥强j，竞哥往学校东边跑了，我看他神色不对，你快点！”
隋容安心头猛地一跳，“师傅，去城东！”
出租车在路上风驰电掣，到了城东，隋容安匆匆付钱下车。
可偌大的城市，程周竞会去哪里？
一路上她给他打了数百个电话，可无一例外他都没有接。
她又急又气，却还是发了疯一样在路上见一个问一个。
“你好，有没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着安高校服的，戴着黑色耳钉的？”
“没有。”
“你有看见一个穿校服的高高瘦瘦的男生吗？”
隋容安沿路问过来，经过的人被惊吓着都说着没有。
日头越来越烈，隋容安跑了大半个小时全都一无所获。
手机的电话一直在持续打着，突然，电话接通了。
原来愤怒和慌张到了一定程度，是说不出话的。
那头很安静，似乎还能听到凛冽的风声。
“我早就知道，这世上没有公道。”
他轻笑了一声，带着无所谓的决绝。
隋容安听得一颗心脏剧烈跳动，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程周竞！你在哪里？”
她没等到他的回话，他早挂断，再打过去，已经显示对方关机。
隋容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停在原地，克制着发抖的手，死咬着唇回想着刚才忽略的一切细节。
有风声，还有水浪声，对，水浪！
城东河岸有个沙滩公园。
赶到那里，沙滩上空无一人。
隋容安一边叫着程周竞的名字，一边寻找。
直到在远处水里，看到了一个飘飘浮浮的人形身影。
“程周竞！”
她丢了手机飞冲过去，海浪一下卷席了她。
骤然的冰凉与失力，隋容安只是朝海中深处游去，待终于靠近，她气急败坏爆了粗。
尼玛！
谁特么把一个假人模特扔海里。
隋容安边骂边在海里张望，没看见任何东西，吼了几声，也没人应。
她骂骂咧咧往回游，脚下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住，偏偏这时候脚还抽筋了。
呛水之后，体力更是慢慢消散，隋容安在水中慢慢沉浮，最终整个人沉了下去。
恍惚之中，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大声呼喊。
“隋容安！”
程周竞把昏迷的隋容安拖回岸上时，她几乎跟死人无异。
“隋容安，醒醒！”
他一边做着心肺复苏，一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可是她没有丝毫反应。
她身体很冰，嘴唇发青，他的手在发抖，可还是不知疲倦一样不敢停下。
“不是要管我吗？你死了还怎么管我！”
身下的女人没任何反应，程周竞几乎把能想到的所有方法都试了个遍。
心肺复苏，人工呼吸。
一遍遍，机械操作着，生怕一停手，她真的会彻底没了呼吸。
“小伙子，停手吧，这都十几分钟了……”
陆续围聚的人，有的开始劝，只是看着沙滩上毫无声息的人，皆是面露不忍。
看着很年轻的姑娘，可惜了。
程周竞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对于那些话置若罔闻。
阳光很烈，但他突然觉得浑身冰凉，眼死死盯着底下的人，下颌线绷得死死的。
他身上似乎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执着与疯劲。
他再次抬起她的下巴，嘴唇贴上的一刻，他感受那股彻骨的寒意。
突然就发了狠一样，咬上了那冰凉的唇瓣。
一声幻听般的闷哼。
时间像是被慢放，他却如触电般浑身一震。
那一瞬间他重重落下肩膀，也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底下的人表情痛苦，剧烈咳嗽着吐了一口口的水。
隋容安死鱼一样瘫在地上，连生气都没有力气。
“活了，救活了！”
人群里爆发出惊喜的叫喊。